翌日。
娟儿一袭果绿衣裳,活像一个移动的牛油果,清新怡人。
她端着温水进来,正拿着一柄木质羊角梳的夏浅栀,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姐姐,早啊。”
本来有有点担心的她,见娟儿并无恹哑,只当是真正的睡一觉就好,她也不自禁地冲她嫣然淡笑:“精神挺好,不错。”
“谢谢姐姐昨晚的开导,我已经想开啦。”
“就是嘛,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亲昵地拍拍肩,舒晚柠指着还摊开的被头:“我睡着后,昨晚你进来过吗?”
“没有啊,我早早就睡了。姐姐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娟儿眼睛晶亮坦荡,她倒还不好意思,“没···没,你去忙吧,我自己洗漱就好,不需你伺候。”
娟儿应声退下,乖巧的笑,一直挂到门口。
午后,夏浅栀再次晕晕欲睡,她以为是药物的关系,也没多少放在心上。
直到只有指甲盖般粗细的门缝里,突然被塞进一封书信,一股没来由的香味袭来,接着,悉悉索索的声响中,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打开门,门外除了那三棵被风吹得摇曳的桂花树之外,并无一人。
屋内依稀弥散着那股带着清凉油味道的香味,在舒晚柠看完信后,香味消失。
淡黄色的纸笺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速速完成,勿要被人怀疑。
她这才意识过来:自己不单单是为了拿解药,而是带着任务来的。拿解药,只是一个手段而已。
原身的记忆,渐渐苏醒。
继父王新,将她从沥水老家骗到京城,只是为了替他完成一件事:勾引到失势的三皇子,制造混乱,从而让他依傍的六皇子上位,坐稳工部右侍郎之位。
如若不从,沥水老家不仅回不去,还会被卖入青楼。
继父,这就是猪狗不如,她暗暗很啐。
舒晚柠坐在床榻之上,脑袋一阵阵抽痛。
她这才明白:书里写的,看来还是真的。
短暂露水情缘之后,就是自己的死期来临。
勾-引男人,这可不是她强项,这事,怎么想怎么就不靠谱。
她决定:耳旁风罢了,爱谁去谁去。
难道不靠继父,真回不了老家?难道不回老家,就要被他卖入青楼?
她有脑有手脚,才不会被人摆弄。
哪里都能生存,她才不怕。
······
临近申时,娟儿才再次出现。
手里的白瓷托盘上,放着一碗已经熬煮好的淡粉色米糊。
“这是桃花粥,活血养颜,我们王爷特意吩咐的,趁热赶紧喝吧。”
泛着甜甜的桃花味,微抿一口,甘香淡爽,她不敢多喝,见娟儿还笑盈盈地站在那,盛意难却的她,只得慢慢喝完。
细密汗水在额间渗出,舒晚柠想要找帕子,哪知娟儿已经替她悉数捻开,温润白皙的手指头,似有似无地在她面颊拂过,她还不太习惯女生间的这般亲昵,想要避开,娟儿却依然顺着她脸部的弧线,悉数帮她擦拭干净。
“娟儿,你真体贴,是个好女孩。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眼眸带笑,舒晚柠是真的在为她祝福。
“姐姐真是折煞我,要是这话对太子爷说,我起码月银会增加不少,我就能给我娘买新簪子了。”
“不急,等我告别时,我会替你在太子跟前美言几句,至于能否增加月银,那就看你们爷是否吝啬。”
“谢谢姐姐!”喜出望外的她,端着托盘,轻快退出。
舒晚柠莞尔:小丫头真是纯良。
晚饭后,小四端着盆白色的花进来,夏浅栀认识:栀子花。
香气馥郁,绿叶肥厚,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养伺过。
“姐姐肯定喜欢,所以小四到处寻得。”
“还真难为你,难不成···你也是为了要我在你家爷跟前说你几句好话?”
“姐姐聪明,谁不愿多点月银,是不是姐姐?”
圆溜溜的大脑袋,包裹在黑色的麻布帻头之下的大眼睛,让舒晚柠很是欢喜,她笑道:“小小年纪,懂得钻营,不错,不错。”
小四高高兴兴地走了。
舒晚柠,脸色却越来越沉。
看似偶然的事件,如果重复,那一定就不是偶然。
小四和娟儿,一定有个就是送信人,应该就是她,替继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笃定相信。
亥时。
太子卧房。
扯下面具,穆希言的手指下意识摩挲上自己光秃秃的下巴。
清香软腻的皮肤,好像触感还停留在手上,他有点后悔,应该多痴缠一会的。
“会有疑心吗?”
“应该不会,信是我模仿字迹大半天才写的。”
“也是,王贼子做事谨慎,他不会这般随意,现在,就看舒晚柠信不信了。”
“应该会信,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我们把截获的信,去掉一部分内容而已。”
吉祥垂首,杵立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炫耀的笑。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还是开口:“太子为何允许璟王送去撒有醒脑香粉的栀子花?这是何故?”
“被动接受,岂不是太没意思?有点清醒,是不是更加刺激?”邪佞淡笑间把手一挥:“去把老四叫来。”
吉祥应是,躬身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