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相互之间有感应一般,傅离离抬起手,刚好止住木珩过来想要帮她拍背的动作,她埋着头咳嗽着,一边说:“我能行,我可以。”
木珩轻笑摇头,只好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第二杯,第三杯……
酒精的作用果然厉害,清香的果酒尝上去甜丝丝的,度数应该也不高,却也能让傅离离觉得好受了点儿。
刚才心里忽然变得微妙的惆怅感,渐渐被驱散了。
木珩再次伸手,从她手中拿走酒壶,不赞同道:“好端端的,怎么灌自己酒?”
酒杯离了手,她便拿起筷子吃菜,听到他的问话,她并未回答,只笑着说道:“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今天的玉笼花令,好像真让姚小侯爷和杜若姑娘他们拿到了。”
木珩正给她碗中盛汤,顿了顿,“你是为姚启煦高兴?”
“我为我自己高兴。”傅离离从他手中接过汤碗,再次重复道,“为我自己,值得高兴。”
对,没错,她就是这样想的。
不要忘了原本要做的事儿,不要忘了她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刚刚还劝她别喝了的木珩,现在却坐在旁边没有动筷子,一个人自斟自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离离默默吃着,片刻后又放下碗筷,撑着脸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木公子,谢谢你。”
木珩喝着酒,平淡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抬眸看向她:“傅姑娘谢我什么。”
“很多啊,救过我,平乐公主……哦,还有兵部尚书的文大小姐。”傅离离掰着手指头数,“因为我的事,让你欠了不少人情吧。”
她晃了晃脑袋,怎么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手指,都觉得有些模糊了。
木珩见她丝毫没有提起刚才南枝小楼的事情,淡淡地笑了笑:“我不是欠你最多么。”
“而且,”他接着说道,“你是说兵部尚书府的文姑娘?她帮你,只因为你也帮过她。”
傅离离疑惑地看着他,心想,难道原主真的和这位文大小姐,其实私交甚好?
“还记得陈瑛最开始跟你提过的,在夕舞楼闹事后失踪了的一位官家千金吗?其实就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女儿,那天在山上破庙,你救的那群姑娘里面就有她。”
她回忆了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英气小脸,比周围其他人略白净些,原来那小姑娘当时能认出她,还说来日必定报恩,是这么回事儿。
想起兵荒马乱的那天,她接过马鞭毫不畏惧的模样,确实和她在书斋见过的文倩儿长得很像,所以是文大小姐知道她救过妹妹,才会为她出头。
傅离离恍然大悟,心里不禁也松了口气,只要原主和文倩儿不熟就好。
若真是两人有私交,以后再次见面,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露出端倪。
“木公子不必见外,以后我们都别再说什么欠不欠的了。”
傅离离笑嘻嘻地拿过他面前的酒壶,给他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举起杯子继续说道:“都在酒里了。”动作颇为豪气地一口饮下。
这是要和他两清了。
木珩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没有喝,看她脸色微红又甩了甩头,像是在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轻声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傅离离也没想到,这果酒的后劲还挺大。
方才她心里已经默默做了决定,要说到做到。从现在开始,她应该和他保持距离才对。
但她刚刚,看着木珩一个人沉默地喝酒,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忽然又想起她之前曾见过的,他每次望着月笼花树时,有些寂寥的背影。
她不知道这对他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只觉得,今天花期已至,也是月笼花节。
不应该这么快回去,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眼前的木珩似乎有两个身影,也不知道该看向哪一个,她有些模糊不清地说着:“不着急,我们再说说话。”
她面前的两个木珩都撑着头,都微带笑意地看着她:“好,你想说什么。”
“你说,那些人费尽心思地编这些谣言,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说点公事,让她的脑子能够稍微转一转,不至于这么混沌。
看来她真是醉得不轻,若是平时,她自己稍微多思考一会儿,就能猜出个大概了。
木珩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有些疑惑地一会儿往左看,一会儿往右看,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
她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气鼓鼓地闭上了眼。
他收回手,不再逗她,轻笑道:“你不担心自己以后怎么办,倒关心起这些。”
傅离离仍闭着眼,下意识地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