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护卫离开,杜若正要过去给木珩继续包扎伤口,他抬手止住,“抱歉,我有其他事……”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没等他说完,傅离离赶紧道。
可能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刚才那个护卫在他旁边说话时,她偷偷察言观色,觉得他脸色慢慢变得不太好,有山雨欲来之势。
傅离离拉着杜若转身就走,姚启煦准备跟上去,被木珩叫住:“小侯爷留步。”
等她们离开后,前厅里一片沉默,姚小侯爷正要开口问他,陈瑛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神情和往日大不相同,一副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模样。
姚启煦眼尖地看到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看那个纸张样式,像是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民间小报。
姚启煦见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便忽地夺过陈瑛手中的小报,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他随意看着,平日里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慢慢从他脸上褪去。
“这、这是……”姚启煦难以置信地看向陈瑛,刚刚在那张纸上看到的内容,有点无法消化。
他向来知道这些民间小报,都是看着图个乐呵,偶尔有一些风言风语也无伤大雅。
可这一次,上面写的很多内容可是好大一盆脏水,而且还正好泼到了他淮安侯府的头上。
小报上最醒目的版面内容,都源自官府和城中昨天发生的一些动静。
本来前面的多数笔墨,是在说昨天夕舞楼被官府查封的事,接着话锋一转,就提到了夕舞楼里一直神神秘秘的老板,夕娘。
先是寥寥几笔,写了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儿,这个夕娘在京城出没以来,不管是在夕舞楼招待客人,还是被邀请去参加宴会,都一直戴着面纱,真面目无人知晓。
接着提到了昨天街市上的那场骚乱,无巧不成书,就有人看到了这个“夕娘”。
明明官府查封的时候通报了夕舞楼的事情,百姓们都知道了他们涉嫌拐卖人口的案子,谁知一转眼,“夕娘”还能在街上大摇大摆地出现。
看到的人言之凿凿,说她当时和淮安侯府的小侯爷在一起。另一个路人附和的话,也被记录了下来,却道这个“夕娘”明明是侯府的傅离离姑娘。
渐渐有人将她们二人联系在了一起。
众说纷纭,猜着猜着不知是谁大胆地提出想法,说这夕舞楼的背后老板,指不定就是这位傅离离姑娘。
顿时众人皆恍然大悟,难怪夕娘从前总是蒙着面纱,这位傅离离姑娘也很少在人前露面,而她们两人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哪有这么巧的事?
姚启煦愤愤一掌将小报拍在桌上,谁知他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
还有好事者道,淮安侯府的姚小侯爷,一直不肯和傅离离成亲。要么,他是早就知道她背地里的身份,相互利用,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要么,他们淮安侯府的人本就是一丘之貉,因此才能掩盖真相这么久。
官府说那个夕娘已经死了,说不定她其实只轻而易举地换了身份,以傅离离的面貌好端端地活着,继续逍遥法外,官官相护……
种种猜想,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附和这些话的人并不多,只因老侯爷在世时颇有名望,而姚启煦在掌管淮安侯府以来,在朝廷里立下的功劳也都是有实绩的。
所以这小报上集中火力攻击的,是傅离离。
更多人猜测,可能是姚小侯爷念着老夫人的旧情,再加上要顾及淮安侯府的颜面,就保了她一命。
而昨天街市上的骚乱,极有可能就是“夕娘”之前的一些同伙,认为她背叛了他们,来刺杀她这个叛徒的。
姚启煦简直不可置信,大梁朝百姓的想象力,都这么跌宕起伏的吗?
说真的,这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他自身处于漩涡之中,可能也会觉得有三分可信。
姚小侯爷急忙翻看民间小报的专属印记,等看到一个熟悉的篆刻红印,他有些愕然地看着陈瑛。
“怎么回事,这件事你没收到消息吗?”
有这个印记的小报,是他们留意的消息铺子,这家店铺表面是刊印一些杂书和民间小报,实际上,是一处收集消息往来的秘密暗点。
这个暗点他们注意很久了,近两年来,有些朝中事务泄露,都或多或少和这里有关,也不知是哪方势力安插在京城里的一颗钉子。
他们万言阁有几个人潜藏在里面,虽还未接触到核心,但这种刊发出报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得知的。
而这条线的接头人,由陈瑛负责。
木珩冷嗤一声,终于开口:“她不仅知道,还颇费心力瞒得人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