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前辈们的后腿了。
傅离离看向自己的脚,该拖还得拖,谁叫它还没好。
她叹了口气,书中女主快点出现吧,这里有个“卑微女配”,在眼巴巴地等你来走剧情呢。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侯府大门,傅离离提起裙摆,刚踏上台阶,一片雪花轻轻地落在她的眼睫上。
下雪了?
抬头望天,冬季的暮色来得很快,晚霞还留了几片绚烂,月亮已爬上枝头,连这雪花也来得突然,和它们约好了凑热闹似的。
她心情愉悦地低头,踏稳每一层阶梯,不经意间看向门外,没想到忽然被更美的景致迷了眼睛。
冬日傍晚,新雪初降,端严肃穆的护府狮前,一位年青男子的身影临街而立。
远远看去,只见他书生装扮,衣裳单薄,背脊却比旁边被风吹得轻晃的松柏更挺拔些,好像他才是冬雪里傲骨峥嵘的一颗树。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
傅离离在心里更是感叹,吴管家才真是瞎了吧。
眼前这张脸俊秀绝俗,一双眼睛温和清澈,眉峰稍显凌厉,看上去刚过弱冠之年,却别有一番沉静隽永的意味。
傅离离正要开口问他,街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推着货车的老者摔倒在地,板车歪斜,车上的货物也全散落在雪地里。
书生几步跨过宽阔的街道,走到老者身边将他扶起,又将板车重新架稳,然后半蹲着去拾那些大大小小的货物。
雪下得越来越大,地面微湿,他的衣摆落在地上,几个来回间已经染上污渍。
傅离离看他衣着,猜是上京赶考来投奔亲友的学子,不知他这身衣服脏了,可还有能够保暖的换洗衣物?
她也走了过去,忍着脚痛,和他一起将那些货物一个个地拾起放好。
终于收拾好满地狼藉,傅离离走到旁边靠着树,擦了擦额角疼出的汗。
老者对着他们连连道谢,又塞给书生几样物件,书生只留了一个,把其他的都放回去后说了句话,老人家这才没再推辞。
看着一人一车的背影隐入风雪,傅离离也休息好了。
她好奇地问他:“你说了什么?”离得远风又大,她刚刚没听清。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书生转过身,傅离离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把油纸伞。
她忍不住笑,心里重复着他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书生撑开伞走到她身边,古朴宽大的伞面罩在她头顶上方,挡住了一大半的风雪。
路上行人匆匆,天气变幻莫测,好在人人都似有处可去,有家可回,脚步被风吹得再凌乱,也很快有稳定的方向。
好在她此刻也有个能说话的人。
傅离离问:“有人传话说小侯爷的故交来访,是公子吗?”
“是。”
“小侯爷不在府里。”
“我知道。”
“你可以明天……嗯?你知道?那你这是……”
大冷天里站着枯等,因为没有别处可去了吧。
“此时不在,下一刻就在了。”
淡淡的声音。
傅离离却因猜测出他将要寄人篱下的命运,想到她其实也境遇相同,不由得好像听出了一丝愁绪。
“侯府的管家有些势利,所以这时候没办法让你进府。”她轻声安慰道,“不过小侯爷人还不错,他回来后一定认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起来,她自来到这里,还一次都没见过这位书中男主,也就是淮安侯府的小侯爷,姚启喣。
身旁的人默默站着没有说话,也许是和她一样,对未来的路有些茫然吧。
她接着问:“不知公子姓名?”
“木珩。”
搜寻了一下关于书中的记忆,傅离离找不到相同字音的名字。
罢了,她这名字在书里勉强排得上号,不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具人?
“我叫傅……离离,住在东边小院,以后你在侯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那里找我。”
差点说成她的真名。
都在侯府,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木珩侧身看了她一眼,原来她就是给姚启煦挡桃花的那位傅姑娘。
正好她也看向他,眼睛亮亮的,“这个给你。”
她递给他一样东西。
他低头看去,是个做工精致的小暖炉。
明明她自己还冷得有些抖,他失笑,“不必。”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暖炉,被她快速又执拗地塞到了他空落落的另一只手中,暖意立刻包裹住他的指尖。
他听到她的声音说:“你穿得太少了。”
看上去又很瘦弱,好像不是很能扛得住冷冬京考的样子。
当然,这句话傅离离没说。
她看他有些愣住,也不知是否因她说话太过直白。
“我是说,公子衣裳单薄,理应珍重己身,以期来日报国。”
这样拗口一点、文绉绉一点的话,应该能懂她的意思了吧?
木珩握着暖炉,顿了顿说道:“多谢姑娘。”
“不用客气。”傅离离走出伞外,“我要回去了,这么冷的天,公子也别等了。”
伞柄被递到眼前,她抬头,是他清润的眉眼。
“拿着。”他说完,另一只手将小暖炉捧着,示意她看。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相让。
伸手接过,触碰到他刚刚握伞的位置,还有微微温热,让她有些讶异。
傅离离走了几步回过头,木珩还在原地静静站着。
风卷着雪花肆意飞舞,她有点睁不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早些回去?
想起受伤小孩记挂的差事,那吴管家在这种天气应该不会再出来转悠了吧。
结果她刚回到侯府门口,就看见吴管家挺着肚子正朝她这个方向走来,来不及多想,她快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