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傅离离大喊一声,在他面前站定,牢牢挡住视线。
“什么人!”吴管家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她,没好气道,“傅姑娘……不挡道。”
故意吐词不清地说完,吴管家也不看她,得意地绕过她继续往台阶上走。
傅离离拦住他:“我会去告状的!”
吴管家以为她又要拿小侯爷说事,懒得理她,“傅姑娘您请便。”
“大梁朝万言阁的立阁之本,是为上承古人之语,下启今民之言,言必有因,因必得果。明吾心,开盛世,若心系万民所言,皆可达也。”
吴管家愣住,她在说什么?
“说这些话的人是谁,你知道吗?”傅离离俯视着他,继续道,“少年阁老,可听过?”
“听说他这万言阁创于六部之外,最喜欢收集民间百姓的所书所言。明天我就一封手书告去那儿,让他们知道淮安侯府的吴大管家,是如何中饱私囊苛待府众,随意打骂下人的。哦还有,虐童……”
听着傅离离给他罗列的一条条罪状,吴管家目瞪狗呆。
什么立阁之本他没听过,可被百姓称为白衣少相的年轻阁老,却是名闻天下。
而且因为这万言阁行事太过隐秘,在民间也是传得神乎其神。
听说有的涉案官员曾被当场斩杀,事后官府出具告示说清前因后果,明里暗里的意思,是万言阁里一些身居要职的人,能先斩后奏,有生杀大权的。
可那不都是大案子吗!
怎么他一个侯府的小小管家,私吞了一点钱,打了几个人,就要被告去那里示众了?指不定还有什么酷刑!
以吴管家的格局,自然想不到傅离离只是吓唬吓唬他,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她还算能够对付他,何必去劳烦人家日理万机做大事的政府部门。
她盯着吴管家,见他果然气得扬手挥过来,她正要拖着腿往旁边闪,没想到他动作比她还快,突然双腿一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
什么情况?!
吴管家的膝盖正好磕在台阶坎儿上,痛得吱哇乱叫,肥胖的身体一时稳不住,滚下台阶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傅离离目瞪狗……不是,口呆。
“看什么看!快扶我起来!快给我找大夫!”吴管家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大声喝骂围观的仆役们。
见吴管家被人架着离开,傅离离蹲下身,仔细查看他刚刚站过的地方,没过一会儿,终于被她发现异样。
干净整洁的台阶下方,静静躺着一粒小石子,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小截树枝。
两样不同的东西?
傅离离四处查看,只见到离得很远的几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见她望来,立刻散了。
有潜藏在侯府的武林高手?路见不平一声吼……不是,拔刀相助!
好人啊。
“多谢高人!好人一生平安!”
高人都是很低调的,如何压低声线又不至于听不到,道谢的分寸好像也极难拿捏。
傅离离清了清嗓子,回忆着小楠教过的礼仪动作,朝着不同方位各施了一礼,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
“高人”见她走远了,终于站起身来,脚底踩着侯府屋檐的青瓷瓦,乐道:“她拜菩萨呢?”
无人应答。
方才远远看见那两人撑着伞,一问一答,画面赏心悦目,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直到刚刚听到她说要去告状的话,那人浅笑了一下,他才觉得甚是稀奇。
所以他才想着借机出手能认识认识,方便打听是谁家姑娘。
毕竟那人看上去虽温和有礼,实则淡漠到连其自身都毫不顾惜,如今在旁的事上有了与以往不同的情绪,可得好好探究一番。
等这姑娘转身一看,谁知他不仅认识,还同在侯府十几年了,吓得他立刻将脚缩了回来。只是有些奇怪,虽和她不太熟悉,但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抛着手中的石子,见那人没有回应,便丢了一粒下去,“怎么不说话?”
木珩轻拂衣袖,小石子掉落在他脚边的树枝旁。
他从门边的阴影里走出来,抬头看向笑得没个正形的人。“姚小侯爷让我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说他淮安侯府连个下人都管不好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高人”姚启喣瞬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高了,他立刻收起笑容:“我这就去把梁给掰正了。”说着便跳了下来,脚刚一落地,就被地上的雪滑了一下。
姚小侯爷下意识地去抓木珩,谁知面前这人施施然侧了个身,他就这么跌坐在雪地里。
好在姚小侯爷能屈能伸得很,也不急着起,只笑嘻嘻地问:“抓人的时候有点意外耽搁了,怎么阿瑛也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