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不是在庆幸,她是认真这样想的。
若不是她想上门拜访,若不是肖娘子谨慎警醒,若不是运气好赶上了……也许她如今早就成了杀人的帮凶,穆家这些年的名声,也早就毁在她手里了。
她以为她跟来京城,只不过是比在家中忙些而已,可如今这京城却让她知道,哪怕她只是在后宅里安生的过着日子,也还是有人把她算计了进去。
元真看着慌乱,但大脑却十分清醒。她一个毫无所长的小姑娘,唯一能让人注意的,就是穆家嫡女这个身份,她和元昭一样,代表的是穆家,甚至还会有人将她与太皇太后联系起来。
喜鹊担忧的望了一眼,绿萼却八风不动,还状似悠闲的看了眼蹲在地上的魏澜。
元真很快就松开了手,她的表情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好像方才那个情绪外露的人不是她,她将手指缩回袖中,“多谢表哥告知。”
魏渊的手跟着她动了一下,“不用。”
其实魏渊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元真。穆家的身份与元真的见识蒙蔽了他的双眼,他险些忘记了,元真其实只是一个小姑娘。
一个处于豆蔻年华,本该天真无忧的小姑娘。
魏渊早就习惯了亲人的背叛,留着韩斌并不是顾念旧情,而是想看看他身后还有什么人。
从发现药中有毒开始,魏渊便开始让人去查了,韩斌是谨慎,可是他却忘了,他所有的本事,都是韩氏教出来的,魏渊又怎会对他不熟悉?
元真盯着指尖出神,门口处的绿萼却站了起来,她往外迈了几步,恭敬道:“四姑太太。”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送到元真耳中,元真倏地回神,然后起身迎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回了家,穆尓萱的不适倒没有在船上那么强烈了,方槐带着小丫头去寻她的时候,她刚巧觉得精神不错,想出来走动走动。
魏澜软软的喊了一声娘,然后就被穆尓萱哄着自己去玩了,元真扶着穆尓萱进屋,魏渊也起身行礼,喊了声小婶婶。
穆尓萱笑着让两个人也坐下,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
两个人眼神倒是清明。
自家侄女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魏渊也是愈发稳重能干,虽然看出元真脸色不好,穆尓萱却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着说她许久不曾回来,倒觉着和京城生疏了不少。
元真自然是笑着应和穆尓萱说话的,但看着元真苍白的脸,穆尓萱却又觉得不忍,终究还是问了句:“可是累着了?”
元真笑起来倒是不勉强,“姑姑,我无事的。”
穆尓萱咋舌,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倒还能睁着眼说瞎话。
魏家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除了大房四房剩下的嘴都不严实,知事堂虽然被魏宁握在了手里,但也不是密不通风的,穆尓萱心中打定了主意要让知事堂的人牢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又对元真道:“你和澜姐儿这一下午也累了,不如去歇一会儿,我如今也缓过来了,剩下的我处理就好。”
穆尓萱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元真哪敢让她劳累,但穆尓萱身边的姑姑却有眼力,立刻上前道:“这些都是我们惯常做的,姑娘只管去,哪能真让太太沾手。”
元真知道穆尓萱的脾性,略让了几句就答应了。
魏渊本来就是来传话的,既然说完了,便也打算告辞离开,他正要起身,穆尓萱却开口留了他,“渊儿忙不忙,若是不忙的话留下陪小婶婶说说话,我离家两年,许多事情竟不太清楚。”
到底两年没见,她总要看看这侄儿如今是个什么心性。
魏渊痛快的答应了,目送元真出门,他便拱手坐下,正过身子对着穆尓萱谦恭道:“小婶婶是想问些什么?”
穆尓萱也没什么具体想问的,看着元真出了院门,她才转过头皱眉问道:“三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房和四房是一体的,魏渊本就没打算瞒着小叔叔与小婶婶,只是此事牵连甚广,他掩下了药材一事,只将剩下的细细说了。
这些事都是魏渊一手办的,说起来也算流利,穆尓萱一边听着,心中也忍不住赞叹好手段。
魏渊助人为乐穆尓萱只是对韩氏中毒一事好奇,便用尽量简略的语言将京中这两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穆尓萱不由得多看了魏渊一眼,她从没想过这个侄子居然如此心细。
几个问题问下来,穆尓萱便对京中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虽然明知没什么,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句,“渊儿和芙蕖似乎很是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