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跪在原地面面相觑,没一个人记得要起身接旨。
先帝打压了半辈子的武臣,谁知道最后看中的继位者竟是儿子中唯一的武王。
众人都愣住了,段崇泽就叹了口气当了回出头鸟。他握着圣旨心中思绪万千,他在想先帝是不是后悔了,但情势紧迫,容不得他想些有的没的。
如今遗诏已经有了,最紧要的就是劝雍王登基了。
雍王崇武善战,但因居于京师,手中不敢掌兵,所以只做了一个闲散王爷,平时除了去京郊大营和进宫陪太皇太后说话,就只待在家中哪也不去。
明明是太皇太后唯一亲自抚养的王爷,却偏偏又是最低调的,京中乱腾的时候,雍王除了把府中亲兵分去一半守着太皇太后,剩下的什么也没做过,翀王倒是想去拉拢这个会带兵的四弟,但他去的时候不凑巧,正赶上雍王妃要出门,一马鞭抽过去差点把翀王打的破了相。
除了雍王,段崇泽自信哪个王爷他都能摸的透,可偏偏继位的就是雍王。
关于雍王继位一事,朝中大臣多有不满,雍王不爱立于人前,不了解他的不止段崇泽一个。
可再不满也不能不听从先帝遗诏,大臣们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却一直没等到新帝露面,等了两天没见雍王府有信儿传来,朝臣们这才急起来,几番打听又到了王海那里,看着面前这许多人,王海抹了一把汗,结结巴巴道:“雍王殿下……不想继位。”
翀王和禹王打破头都想要的帝位,雍王竟能轻描淡写来上一句不想要,朝臣们急的嚷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把雍王捉来继位,可却找不到雍王人了,问到雍王府里去也是一样的答复。有人不信,雍王妃便让人开了大门让他们自己进去看,众人哪有这个胆子,只好离了雍王府去其他地方找寻。
没有线索,在偌大的京城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找一气,险些要放弃的时候,雍王自己又冒出来了。
他带着两个少年,一身血污的进了大理寺。
雍王进门就先扔了个人头包袱,面前这位是新帝,小官员便忍着惊惧多问了一句,雍王倚坐在椅上,又从怀中掏出几封沾了血的书信。
先帝身子是不好,但也没到说死就能死的步数,雍王对亲爹没什么感觉,但太皇太后为着亲儿子伤心,雍王便不能不放在心上。
出京之前雍王先去了停放先帝遗体的冰室,大逆不道的事情雍王没少做过,有太皇太后撑腰,所以才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动他,看着雍王面无表情的掀了盖着先帝的殓布,小宫女身子一抖,硬咬着牙跪在了地上。
雍王在先帝身上按了几下,又取走了先帝脖颈上挂着的白玉,这才带着李明珩和魏渊出了京城。
段崇泽带着人急急赶去大理寺的时候,雍王已经不见了,大理寺卿急忙拉着段崇泽去看雍王带回来的人头。
这个人他们两个都认识。
是李振。
是被先帝下旨终身囚禁在河北的逆王,亦是曾经最受先帝宠爱的贤王。
桌上的书信是李振与京中官员宫中内侍的诸多来信,雍王把它们尽数留在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雍王擦了擦自己的刀,只说让大理寺卿自己看着办。
段崇思算了算日子,雍王数日不见,竟是跑去河北行宫杀了亲弟弟。
大理寺卿老老实实的按照雍王给出的证据,将所有涉事官员都抓回了大理寺,翀王和禹王原本还想闹一闹的,直接被雍王这一刀吓到了,两个人摸了摸脖子,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贤王。
贤王十多年前就曾蓄意谋反,只是事还未成就先败露了,先帝没想到儿子中竟出了个如此大逆不道的,虽是气急,但有废太子在前,他也算是见识过了,所以才忍住了没杀人,只是夺了封号之后把儿子圈禁在河北偏远行宫中。
谁又能想到贤王被圈禁数年,居然还能有本事与京中通上消息。
翀王蠢笨,禹王无能,剩下的几个王爷更是被先帝折腾的大气不敢喘一口,雍王都没怀疑过废太子,直接带着两个小子去了河北。
废太子要真有这弑君的本事,也不至于屡屡被废。
砍完人回来,雍王又成了无事人,不说继位,也不见人,只在大理寺结案那天听了一耳朵,大理寺卿判刑极重,但雍王什么也没说,听完处决之后便带着魏渊一路踱回了雍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