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和元容没进宫时四方斋不见得有多热闹,但她们进宫之后,四方斋里确实是立刻冷清了下来,秋香和采青等人无事可做,元真面前又没有她们能做的,只好各自缩在屋子里做活计。
元真无意拘束她们,四方斋的门是常开的,她们若想出去元真是从来不会阻拦的,但几个人都被自家姑娘叮嘱过,再不肯麻烦了元真,元真没办法,也只能叹了口气随她们去。
两个姐姐进了宫,也没有杂事需要她操心,元真这才腾出功夫打算理一理穆国公府遗留在京城的陈年旧账。
这些账本元真写信回家问过,贾悠自己拿不定主意,让人拿着信去找穆国公,穆国公素来不沾庶务,见着这一堆产业倒愣了愣,他与国公夫人两个商量了,两个人都觉得小孙女这趟进京太辛苦,直接把这些都给了元真。
所以元真才一直不急,若这是穆家的产业,元真说什么都要先算清楚,但给了她就不一样了。
元真自己懒得折腾,便只让顾妈妈的丈夫顾安带着她的侍卫傅让先去几个庄子上转了一圈,顾安一家就是从农庄上起来的,自然懂得怎么和庄子上的人打交道,元真也没说非要把庄子收回来,愿意回来的就收回来,不愿意的,出了钱断了契,元真便当这事儿过去了。
顾安先去了几个好说话的铺面庄子上过了契,元真看着上面崭新的墨痕皱皱眉,她也没了对账的心思,直接让绿萼锁了起来。穆家十多年不管京中事,这些店铺庄子早就和易主无异了,这些账本根本就没什么用,看墨痕也知道是新赶出来的。
元真也不指望这些铺子庄子能给她生多少钱,只求别欠了债最后却算到她头上。
就这顾安回去还和妻子嘀咕,白得了这许多好处,五姑娘还皱眉呢。
有些铺子是真的要不得了,过了十几年了,中间还不知道换过多少次主,做生意的不免会有意外,转手次数多了,也就记不清主家是谁了,连成王府都接手了两家,知道元真查账查到了自家头上,薛瑶二话没说就让人把这些年的账本打包送了过来。
元真没跟她客气,直接收下了。
薛瑶未必不知道这是穆家的产业,但这上面上写的是成王的大名,她不过是个负责打理的,赚的银子都在成王那里,元真估计薛瑶自己早不耐烦了,所以账本契约才递的这么爽快。
至于成王怎么想,元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那句话,成王一个长辈,总不能和个孩子过不去。
铺子有半数收不回来了,有的元真也不想要了,庄子倒是都没出过手,只是有一些小庄头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主儿了,十多年没人来收租,得来的收益他们便自己留着,这么些年积攒下来,比一般的富家也不差什么了,再想让他们吐出来,怕是连门都没有。
采兰义愤填膺,觉得他们都是瞎了心,她自己就是小庄子上出来的,看见庄头就无端愤恨,她家就是因为交不起给庄头的租才被全家都赶出来的,若不是穆国公府正好收小丫头,她们一家如今怕是已经饿死了。
庄子上的事儿不难办,就只有一家稍微麻烦些,契上写的是包给赵家老三的,顾安去了才发现主家竟成了赵老大,见主家来查,赵庄头一家还有些畏惧,待见顾安只是转了转没多问,他心里那点担忧又按下去了。
穆家泼天的富贵,总不至于为难他们这种穷苦人家。
更何况,他们事儿做的周全,任谁都难查得出来。
赵老大这倒是想错元真了,一来元真不会和钱过不去,二来,此事不知怎么被魏渊知道了,他去庄头上走了一趟,回来就写了封信,元真看过信寻了傅让,让他去找赵老三的一双孙子孙女,备好东西着他们两个去报官。
以前从没有人想过报官这事儿,赵老三那孙子正有一股子冲劲儿,听了傅让的话就去了官府,虽说挨了官府几棍,但官府却真派人来查了,这一查便查出了这赵老大害死了亲弟弟,就为了去夺弟弟的产业,谁知这产业竟也不是赵老三的,而是穆家的。
剩下几个庄子,魏渊都有帮忙,元真也不好再晾着他,估摸着他写三四封信过来就回一封。这些到底只是小事,元真怕耽误了魏渊的时间,又叮嘱喜鹊不许把她身边的小事再告诉魏渊,喜鹊挠挠头,“可是姑娘有难啊。”
元真和她说不清楚,给了她一把糖让她出去玩去了,喜鹊有分寸,从来没泄露过元真的事情,只是她这边一遇到个头疼的事情,她第二日就能去找魏渊求助。
每次收到魏渊的信元真都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魏渊给喜鹊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竟觉得魏渊什么都办得了。
魏渊信中没说别的,只说他最近有闲,就帮元真把剩下的农庄都收了回来。
元真不会和钱过不去,既然魏渊都已经把忙帮完了,元真便认真道了谢,这些庄子的账目因为魏渊的缘故轻松了许多,元真打算等到所有的帐都平了之后,就把这些产业三分,也给元姝和元容一份。
虽说穆国公说这些东西都给了她,但她总不能真的独吞了,若是元姝真是选中了是皇子妃,以后就是要在京中久住的,她打理好这些产业,日后对元姝也算是个助力。
循郡王那里虽然是明蕙当家,但她对账本不感兴趣,便弃了元真,直接坐到郑采身边,“日日要算这些愁人的东西,难怪你总这般纤瘦。”
听到明蕙这么说,元真便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问道:“我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