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郡王妃这话一出,世子妃就先皱了眉。
只有元真是成王府的正经亲戚,但这次入京却是为了前面两位姐姐,所以郑采特意把元真往小姑娘那边去打扮。堂中三个姑娘,只有她还梳着双丫髻,一眼就能与元容元姝分辨出来,沈太妃拉着她的时间也最久。
元真浅笑,认真看着循郡王妃。
元姝和元容两个可是从头到脚打扮都极相似,这若不是诚心的,也不能单单把元容拉出来。
循郡王妃疑惑的看着世子妃投来的目光,眼神中似是有些不解,元容瞥了元真一眼,抽出手来淡淡道:“郡王妃认错人了。”
循郡王妃这才醒过神来似的,她看看元真又看看元容,“扑哧”一声笑道:“我眼又拙了。这是容姐儿吧,实在是和清平表妹太……是三舅母的错,三舅母给你包个大红包。”
元容掩去眼中的不耐,低声道:“不用了。”
顿了顿觉得太冷淡,犹豫片刻又喊了声舅母。
沈太妃在上首笑循郡王妃,“连人都能认错,还和小时候一样,没点长进。我倒瞧着真姐儿不怎么像悠姐儿。”
“我一时花了眼,这才看错了,真姐儿和容姐儿莫生我的气才好。”循郡王妃腻到沈太妃身边撒娇,“就是要和小时候一样,祖母一直疼我才好。”
循郡王妃胡闹起来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停,世子妃开口向元容元真道歉,元真摆摆手道:“舅母客气了。在山东时总有人说我与二姐姐像,认错了也是常有的事。”
世子妃抬眼看了元真一眼,元真也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她神情微微一顿,而后一笑,岔开了话题:“都这个时辰了,你们姐妹三个可是用过饭了?坐了几天的船,怕是都累坏了,太妃娘娘也见过了,不如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晚上再来,正好见一见我们府上的姑娘。”
她们今日来得有些不巧,安阳郡主应人之约去赴一个小花宴,把成王府上几个姑娘都带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元真听贾悠说过安阳郡主,她是成王唯一的嫡女,幼时曾入宫做过公主伴读,与贾悠是极好的朋友,算是京城里为数不多的元真可以信一信的人。
上首沈太妃也正色道:“可说是,我老了有些糊涂,还是晗哥儿媳妇想的周全,你们多日奔波累坏了,快去歇着,我这里不用你们请安。”
沈太妃是偏疼循郡王妃,但孙儿辈的哪一个她又不喜欢呢?况且李晗是世子,这后宅以后交到谁手上大家都清楚。
元真三个也确实有些乏了,可就这样下去到底有些失礼,沈太妃直摆了手让她们去休息,“小孩子家不懂,累着了可不是顽的。你们晚上再来,我带你见见你的表姐妹!”
世子妃也含笑,“循郡王妃在这里陪着呢,你们就回去休息吧,到时候我使人去叫你们。”
主人都这么说了,元真也不好再推辞,她也担心元姝和元容不耐应酬,便甜甜笑道:“谢太妃娘娘和舅母们关心。”
也不必等成王府的丫头了,采兰和郑采忙上前打起珍珠帘来,等着几位姑娘都出去了,丫头们朝着门内行了蹲礼,然后匆匆跟了上去。
绿萼和方槐早就收拾好了在门外等着,待元真几人出来,她们和那个成王府的丫头一道,引了三个人去了四方斋。
四方斋位置略偏,更像是一个别院,关了西边院门,开了东南角的大门,就是个独立的院子。看石阶上依稀还有苔痕,不过收拾的却干净,叫的是四方斋,的确便是四方,四四方方的院落。
里面建筑也齐整,过了垂花门迎面就是五间正房,两旁是一溜长的厢房,中间院子极开阔,还有小小一个金鱼池,院子西南角又有极高一棵桂花树,树下是一张石桌,周围摆着四个圆圆的石凳。
正屋后面是一幢二层小高楼,紧靠着一个不小的花园,靠着东边院墙那里有个小湖,连着外面的活水,水上亭台轩榭俱全,看得出来是个极好的居所。
成王府的丫头带着她们略看了看,然后带着众人进了正堂,“这原是我们郡主出嫁时住的院落,出嫁后封了院门不许人进,得知是三位姑娘来了,郡主特意来信让把这里打扫出来,说是四方斋空置这许多年,就是等三位姑娘来呢。”
安阳郡主原话是等元真一个,成王府好歹是个王府,谁能想到成王妃见了安阳郡主来信后,直接就把穆家三个女孩都安排了进去。
世子妃委婉提过一句,成王妃只道:“清平郡主的晚辈,便是自家人。”
这句话听着好听,可元真几个到底是穆家人,再说,成王府又不差那几个院子,府里连庶出小姐都是独居一院的,到了穆家,倒成了自家人。
元真却没什么反应。她始终一抹浅笑挂在嘴边,又让绿萼去拿红封。
进京前贾悠就叮嘱元真一定要谨慎,若不是天子暗示,穆国公也不会让她们借居成王府,穆国公府风气好,府里女孩儿们没见过什么腌臜事儿。
京城人不好相与,成王府里更是乌烟瘴气,从上到下,就没一个简单的。
这丫头名叫连翘,是世子妃身边的二等丫头,世子妃是个与谁都能聊得来的和气人,但与安阳郡主要更好一些。她的地位与循郡王妃不同,知道的多些,眼光望得也远一些,成王世子偷偷告诉过她,穆家人之所以肯进京参加选秀,是陛下写信求来的呢。
所以连翘谨慎万分。若穆家姑娘露出半点不满,她这差事也就到头了,看着元真露出个笑意,她先是念了佛,而后道:“三位姑娘先歇一歇,厨房里整治了菜,几位姑娘先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