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样，这臭豆腐他是吃定了。季洵无奈地看了蒋琬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也罢，尝尝又不会如何，反正自从她来了之后，他曾吃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也不少了。

蒋琬见他如吃毒药一般将这臭豆腐慢慢放入嘴中，便觉得分外有趣，偏着头欣赏他这样难得的表情，甚至使了坏地不跟他说怎么吃会让味道更加美味。

季洵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便只能随她去。

只是当他将臭豆腐放入嘴中的时候，因为没有去沾蘸料，因此便能吃到臭豆腐最本真的味道，虽然有些淡，却并不寡淡，甚至口留余香，同它外表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截然不同。

蒋琬见他微微一怔，就知道他已然领略了这其中的美好，方才笑道：“怎么，我没唬你吧，是真的很好吃。若是你配上蘸料，会更加可口。”

季洵便看蒋琬说完这话之后主动起身给他去沾蘸料，季洵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我自己来便好，你也快吃点吧，不然等到饭菜凉了再吃对身体也不好。”

蒋琬便也顺从地松了手，只在心里暗自叹道，果然季洵此人，只得同他彻底亲近了，才能够得到他的关怀，先前虽然他也温和如玉，却并不曾真的将你放在眼里。

蒋琬只摇了摇头，便也自来尝尝她花费了诸多心思方才做成的翡翠白菜汤。

季昀不在，这祈安殿总是显得过分安静，用过午膳之后季洵便在殿内小憩一番，但是蒋琬素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因此并不困乏，往常都是在殿内看看书，顺便舔舔颜。

不过她今天已经答应了季昀要去给他做蛋挞，便不能食言，只能忍痛放弃了看美人的机会，在如此曼妙的午后休闲时光去小厨房里做蛋挞。

既然做了，便要好好做，做几个原味的蛋挞，然后再看看要不要做点什么别的口味的，让他们也开开眼。

谁知道正在蛋挞将成的关键时刻，连空气中都渐渐飘起了蛋挞迷人的香气的时候，厨房的门却被人霍然打开，蒋琬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只能看见季昀站在门口，神色难辨。

蒋琬被这样的目光惊到，她从没见过季昀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他的眼神带着些锐利的寒气，让她一时之间做不出反应。

她曾在刚入府的时候见过季洵轻描淡写取一人的性命，虽然如今事情已经远去了，但是蒋琬是不会忘记自己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表露出来的震撼的。

而现在，季昀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大字：帝王盛怒。

蒋琬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以卵击石，她只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起了身，声音平静却收敛：“不知陛下如此盛怒，所为何事？”

季昀与寻常时候截然不同，他眼里分明是喷薄而出的怒火，语气却反而出人意料的平静：“所为何事，你不知道吗？”

蒋琬只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却又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何如此愤怒，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他走过来得有些急，时至此时，他身边的侍女和宦官方才小跑着追了上来，却被他转头的冷喝声止住了步伐。季昀此刻再也不像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天真的孩子，他声音冰凉：“滚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蒋琬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依旧平稳：“还请陛下赐教。”

季昀看向她的眸光里这才有了些许的困惑，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够这样从容不迫，不卑不亢，更不明白她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但是这样的思考很快便被愤怒取代了：“我……朕记得朕同你说过，绝不容许你干伤害皇叔的事情，若是发现了，便算是你做的食物再好吃，也绝不会轻饶。”

此话一出，蒋琬可算是摸到了些许的门道。

这个宫里，知晓那件事的人并不多，且此事已经过去了许久，若是季昀身边有暗探，那早便该知道了，既然他到今天才来发难，说明是有人把事情告诉了他。

可是季洵身边的人早已经知道此事不过是她设的一个局，更不可能主动将这些肮脏的事情摆到季昀的面前来。那么跟他说的人便只有一个——

太后徐敏。

既然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能够说开了，可是蒋琬此刻却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太后为何要在今日将一切和盘托出？

那必然是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