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灯会说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其实逛起来也便再没有什么了，除了猜猜灯谜，便是沿途的小商贩们趁着年节卖点小玩意讨女孩子欢心，她逛了小半条街新奇劲便下去了。

但是由于跟她逛街的人是季洵，她又希望这街区永远逛不完才好。

“王爷，那里有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子，我们去瞧瞧吧。”

季洵自然都由着她。

其实王府里比这精致贵气的饰品比比皆是，但是季洵见她看得兴致高昂的，便也忍不住替她掌了掌眼。

他自小在金银玉窟里长大，已经很少有能入得他眼的东西，即便是他很少留意这些，但是骨子里的审美实在难以磨灭。

他随手拿起一根看起来最顺眼的簪子，那是一个镶着不知道什么宝石的孔雀的造型，虽然仍有些粗糙，但是那衔珠的孔雀却有些活灵活现的，很有点灵动感。

那摊贩看他将东西拿起，便忍不住夸赞道:“郎君真有眼光，这衔珠孔雀可是我专门从江南采买回来的，京城里这样的样式可不多见呢。”

季洵虽然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但却也不同小贩计较，将簪子在蒋琬头上比划了一番，虽觉这样简陋的发簪并不衬她，暗自琢磨过段时间要去找能工巧匠专门为她打造一支发簪，又觉得蒋琬这般姿容，便是带什么样的簪子都好看。

蒋琬却没想这么多，只是见他慵懒地拿着发簪在她发间比划，便以为他是看上了这个，便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眼眸一亮:“哇，这个好看。”

见她是当真喜欢，季洵自然没有二话，再夹带着她方才犹豫的别的头饰，一并买了送给她。

蒋琬只觉得这就是跟有钱人一起逛街的感觉吗？

这般逛逛买买，待得他们走回马车处的时候已然月上中天，街市也已接近尾声，蒋琬看着比来时萧条了不少的街道，有些舍不得。

季洵也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出言宽慰:“聚散总有时，你若喜欢，我们大可每年都来逛。”

蒋琬听他这么说，心情才好了不少，是了，眼前这人已经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摄政王爷了，就在刚刚彻底成为了她的男朋友一枚。

头上还带着他刚刚送给她的发簪。

想到这，她顿时神情一阵清明，拿了别人的礼物，可不能忘了把自己的厚礼送出去。

她赶紧折身去马车上将那装着衣服的匣子取来，外头还裹着绸子，便是让季洵无从猜想，她讲匣子往季洵手中一放，很有几分故作玄虚的意味:“王爷可不许偷偷拆开，一定要等到了府里再看哦。”

季洵拿她没主意，这匣子不沉，体积却不小，倒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难得起了好奇心，毕竟这还算是蒋琬第一次送他礼物，颇有点抓心挠肝般的好奇。

但是蒋琬偏生就不给他看，惹得心里痒痒的。

好容易到了府里，她很是不舍得，在门口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儿才舍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季洵倒是还好，毕竟他心头第一重要的事已经不是蒋琬本人，变成了蒋琬送的礼物到底是何物了。

他坐在灯火前，将那匣子郑重地打开来，才发现竹青色的蜀锦做成的衣衫并上发带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一时有些哑然失笑，又觉得格外暖心。

蒋琬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这衣衫是蜀锦质地的，毕竟她对于这些实在不太了解，约摸着只是觉得手感舒服又颜色好看，便决定买来送给他。

她在他的身上，一贯一扫她抠门的小习性，变得格外大方起来。

更何况，她可知道赠男子衣物代表着什么？

季洵嘴唇微微勾起。

应当是知晓的吧，不然怎么会选择在今日带着这样珍重的礼物来赴他的约？

思及此，季洵原本只是有些甜软的心房更是软成一片。

第二日一早蒋琬便和穿上了新衣的季洵来了个迎面相遇。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见季洵真的穿了，她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又想起来自己把花灯放在卧房最中央的地方，还生怕蜡烛不够，特意换上了新蜡烛的小女儿心思。

季洵忍不住逗逗她:“姑娘赠衣，在下如何敢轻视，自然是要时常穿上，方才不辜负佳人心意。”

季洵说这话的时候特意软了声调，更是将本来就低沉温和的嗓音浸润得更加柔和，几乎可以说带上了蛊惑的意味。

蒋琬的脸顿时更加红了。

这也太妖孽了，她有点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