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匆匆洗漱之后便赶了出去,在门口远远的便看到了蒋琬。
进宝看季洵转头怒瞪自己,表示自己多无辜啊,毕竟是蒋姑娘的家人,门房当然是率先去找了蒋姑娘,他得知消息后立马来同季洵说了,已经是知道季洵看重蒋琬他赶紧来禀报的结果了,要不然等人走了怕不是季洵才能收到消息。
不过此刻事态紧急,季洵也来不及同进宝计较,他抬步往门口走,便看到蒋琬其实是站在门里头,并没有让她的家人进门。
蒋琬的声音不算很大,却极有穿透力,以至于季洵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蒋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曾和我说过,回去便要将我踢出族谱,那如今看来我同你们再无半分干系,你们是如何敢来摄政王府前撒野?”
蒋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个所谓的姐姐了,再加之上次和蒋琬见面,是在那场兵荒马乱的追杀中,所以其实蒋云从来没有和如今的蒋琬遇上过,见到如今这个说话和打了机关枪一样的蒋琬,蒋云是当真十分不适应。
蒋云身后的马车里,还坐着如今蒋家的主母以及她自己的亲女儿蒋馥,此时两个人仍旧拿乔一般地坐在马车里,但是蒋馥终究是有些按捺不住,微微攥紧了手里的手绢。
蒋家主母虽然面色如常,但是额前微微晃动的头饰还是暗示了她并不平静。
蒋馥满以为先前那一次绝对可以把蒋琬打到泥地里爬不起来,后来听说蒋琬逃走了,进了王府去当一个什么厨娘,笑话,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除了会做两道中看不中用的点心之外还会做什么!
但是谁能想到,后来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石破天惊,竟有人说京里头如今风头正盛的那个火锅店,写的是蒋家落跑千金的名字。
先前将她拐去的孙有德得了丞相的青眼,竟当了官,还对她颇有点不忘旧情。
这她如何能忍?
从前她母亲是见不得人的外室,彼时蒋琬便是正儿八经的蒋家千金,后来她母亲终于熬出头,可是父亲永远更偏袒蒋琬一二。
蒋云听她如此道,更是怒火中烧:“你竟如此舍本忘祖!”
蒋琬被这话逗笑了:“真当自己是根葱啊,我忙着呢,没空同你在此纠缠,你有何事不妨直说。”
蒋琬说罢,又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当然,说了我也未必会帮你。”
季洵见她这般斗志昂扬,便也微微笑了,是他关心则乱了,蒋琬可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忍气吞声的人。
蒋云被她这般一激怒之下,也开始口不择言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如此狂妄,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下流的手段勾引摄政王,才会让摄政王高看你一眼,我在家唯唯诺诺的,我可从没听说你会做饭。”
这话一出,莫说是季洵,便是门口的守卫,都有些震惊地看了蒋琬一眼。
毕竟他们休息的时候也曾结伴去吃过琬记,那味道,吃过的人都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季洵虽然早有怀疑,但是当这话直接大咧咧地说出来的时候,季洵仍旧觉得是一片石破天惊,一个异常荒谬的想法闪过了他的心头。
蒋琬听到了背后的动静,来不及顾忌周围守卫惊诧的眼神,慌忙回身去看,恰好看到季洵玉身而立,目光中难掩意外。
蒋琬心里头其实并不格外惊慌,甚至有些轻松,就好像一个埋在她心里很久的秘密,她总是无法下定决心,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但是这不妨碍她对蒋云怒目而视:“我如何,你又如何得知?你我虽有姐弟之名,事实关系如何人尽皆知,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蒋云真的是被蒋琬这张嘴给气到了,竟不顾形象地想要冲过来,守卫们自然不能同意,蒋云被守卫一推攘,整个人扑在地上,形容狼狈。
蒋琬好整以暇地看着,只觉得像是在看跳梁小丑,格外喜感。
季洵稳了稳心神,抬步向前,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何人一大清早便如此聒噪?”
蒋云方方要爬起来,听到这样一句冰冰凉凉的话,顿时腿一软,便又要跌倒下去。
车里的母女二人更是拿不住乔了,颤颤巍巍地要下车。
他们如何能够想到,这样是举动竟然会惊动摄政王的大驾,他们先前想的便是既然蒋琬开了这么大的一个酒楼,按着她平素乖巧的和小兔子一般的性子,从蒋琬这里讨得一些钱财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季洵冷眼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两个女子,情绪里没有什么表情:“孤不是说过,像这般薄情寡义之人,只管赶出去便是吗?怎么能让他们在门口呆这么久,平白落了笑话。”
方才对上蒋琬,蒋云还气势汹汹的,但是如今季洵分明语气还不如蒋琬刚刚重,他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