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看着不大的小宅院有些空荡冷清,望着屋中灯火映照下正缝补衣袍的刘氏,苏欣对陪着自己转悠的念香轻声道:“刘姨这几日怎么样?”
“白日里瞧着挺好的,但就是夜间,听着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早晨起来眼睛红肿,想来还是有心结未解。”
念香对苏欣说着这几日刘氏的举动,二人纷纷叹了口气,才失了女儿又没了丈夫,能赢撑过来已是不易。外人纵使日日劝慰,也不抵自家想明白的好,时间往往是治疗伤口的灵药。
“明日咱们再找个人牙子买上个人,只你们两个女人独居在这院中,我有些不放心。”苏欣将心中所担忧之处与念香说道。
念香笑着道:“住下的第一日,我们两侧邻里送了些荞麦面去,左边这家是个屠户姓许,家中媳妇厉害着呢,倒是瞧着为人大方爽朗。右边是一对小夫妻,妻子陪丈夫来京中科考,她丈夫不在家,这小娘子性子胆小,只不过说了两句话,我便回来了。”
“都是些平常人,你不必太担忧。但买个人也好,家务什么的刘姨委实是做不来。刚搬进来那日,我说下些面条来吃,刘姨非抢着说她做,你猜怎么着,差点没把厨房烧了。”念香言毕,苏欣有些奇怪的向里屋望去。
“刘姨不是在缝补衣裳吗?总归有几样善长,几样不拿手。”苏欣说道。
念香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道:“你亲去瞧瞧便晓得了。”
苏欣往堂屋一坐,靠在火盆边假意暖手,实则眼睛偷瞄着刘氏手中针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衣裳破裂之处,有着一条长长的缝合痕迹,宛如一条蜈蚣一般赫然出现在衣袍上。
苏欣回头看念香,有些哭笑不得,晓得刘姨是好心,觉得总不好在这白吃白喝,所以做些力所能及的琐碎事情。只是她原本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副将夫人,又如何会做这些。这衣裳怕是不能穿了,还需早些买几个婢子来,苏欣这般想着有些出神,不小心被炭火烫了一下,连忙收回手来。
苏欣这边动静,惊动了刘氏,忙放下手中针线过来看苏欣的手,见并无大碍后,方才放下心来。
刘氏坐在凳子上,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疲惫的脖颈,拿起自己缝补的衣裳,前后看了几次,终是叹息道:“这衣裳不成,穿出去只怕被人笑话。”
苏欣和念香都不敢做声,只想着该怎么安慰刘氏,不料刘氏自家倒是想得开,说道:“我做女儿家时刺绣功夫便不好,被几个小姐妹笑话,没想到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半分长进也无。”
“刘姨无需自扰,我的针线活计也很差,成日里被我阿娘压着练刺绣,绣的十指肿胀不说,绣出的绣品更没人分辨得出是什么。我那日绣了一对鸳鸯,别人只道我绣了只水鸭,闹了好大的笑话。”苏欣连忙将自家糗事抖落出来,生怕刘氏再觉自己无用,难免伤怀。
念香见此,再难忍住,放声笑了出来。刘氏也不再纠结,做不好这些琐碎事情,反正时日长久,总有学会的一天,也面上带笑。
苏欣见念香不帮着安慰便罢,还取笑自己,自凳子上跳起来便朝念香跑来,唬的念香连忙绕着回廊躲避。这般二人绕了三五圈,苏欣身子壮倒还无碍,念香却是气喘吁吁,且受不住冬日寒冷,提起裙角便往屋中去,躲在刘氏身后。
苏欣哪里能放过她,先把刘氏请到一边坐下,又回身将念香按倒在榻上便挠起痒来,只把念香痒的讨饶,方才就此停手,放过念香。
念香此时额上出了细汗,刘氏拿帕子替她拭去,又拍的苏欣肩膀一下,怪道:“你手下也没个轻重,闹得大冬日里都出了这些汗,一会子染了风寒可就不好。”
苏欣穿得厚实,被刘氏打一下一点感觉也没有,见刘氏责怪,赶忙人错道:“是是,我错了刘姨,下次一定注意着分寸。”
苏欣被训,念香在刘氏后面笑得开心,苏欣见此趁刘氏不注意,瞪了念香一眼,叫她老实些。因有刘氏在,示意这次暂且记下,下次再不饶她。
三人又坐在火盆边叙了会子话,见夜色更深沉,苏欣方才依依不舍离去。
苏欣才踏出大门,冬夜的寒风便向她袭来,不断带走她身上的温暖,苏欣迎着冷风不断前进。唯有肩上硕大的包裹与自己为伴,里面放的是来自友人长辈的关爱,沉甸甸的却极为安心,在这异乡,她似有了归处,不再有漂泊孤独之感。
利落的跳回留香院中,苏欣将包袱放下,躺在床上思索着要做什么生意才好,常言道女人家的钱最好赚,苏欣还是想从这里入手。
就这般想着苏欣渐渐遁入梦乡,早晨便起得晚些,但也无人来管。苏欣自从到了忠义侯府,感觉就似一个透明人一般,什么也不缺,只需对身边丫鬟嘱咐一声便是。但却无人与苏欣闲谈笑闹,成日里院子便静悄悄,教苏欣憋得难受。
今日正好有事,只要她不唤丫鬟便不会随意进屋内,倒是省却苏欣不少事。
苏欣照旧一身男装,拿炭笔在脸上粗粗描了眉,以锅底灰混着粉在面上薄薄抹了一层,只这两样一变,苏欣由一个俊朗小生变成略带粗狂的汉子,苏欣很是满意,避着侯府的下人,一路去寻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