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街道,一处酒楼中。
两个书生站在酒楼二层向下望,街上人挤人簇拥着瞧热闹,其中一个书生叫胡生的问一旁的人道:“辛宇兄,今日街好些人啊,往日瞧着也没这许多。”
“你今年才入京有所不知,我朝唯一的一位公主,称其为文硕公主。她每年都要去城郊避暑,暑季一过便归来。公主出行阵仗华丽异常,往往许多百姓一年到头就盼着远远瞧这一景象,你瞧这不来了。”
胡生顺着辛宇所指方向望去,先头一群侍卫开道,后缀两排身着一色杏黄交领镶边窄袖宫装的侍女,手捧花篮,向道路两旁撒下各色花瓣。
花瓣飘零,花香弥漫,一时周围众人仿若置身于花海中,道路旁的孩童纷纷蹲下去捡花瓣儿,塞入兜中,这一天身上都带着香气。
一辆高大宫车,皆以楠木搭建,款式精巧。车顶是双层木雕组合,图案错落有致,光影透过车顶映入车中也分外别致。四角皆是粗壮梁柱,以翡翠添之形成一道凤舞图盘绕于柱,周围挂上三层明红金丝幔帐,影影绰绰能瞧见车中美人的袅娜身影。
一阵风吹来,帘子掀起一条缝,胡生透过这条缝正好与车中人对视一眼。被这文硕公主看了一眼,胡生浑身酥麻,几乎立不住脚。
“帘下美人眼生辉,绛唇微翘魂儿没。”胡生嘴中喃喃道,一旁辛宇瞥了他一眼道:“你该不是看上文硕公主了吧?”
“辛宇兄也瞧不起我出身寒门么,我不过和众民一般,心中仰慕公主不行么?”胡生教辛宇戳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道。
“自是可以仰慕,不过公主今年三十有六了。已是半老徐娘,你当心中有数。”
辛宇看了看胡生道,胡生教这话惊得瞠目结舌,似是不信。
“不能吧,看着似是花信年华的姑娘而已。”
“你当公主是什么身份,自是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滋养,哪里能看出真正年纪,就公主这年纪,做你娘都成了。”
“胡...胡说什么呢。”胡生结巴道,自觉心思让人看破,颇觉难堪。
“公主的入幕之宾是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我劝你早些断了不该有的想法。”辛宇看胡生那般贪色模样,心中嫌弃。
辛宇心中暗道:原本以为寒门学子定是有些才华,谁料是个好色之徒。只知成日作些酸诗,心念过杂,无意向学,和我不是一路人。
“胡老弟,家中还有事,这顿席面我已付过银子,算是喜贺你入京来。我突然记起家中有事,就此告辞。”说罢一拱手转身离开,徒留胡生在原地,尚不知发生何事。
车马队入城后,三皇子顾尚义站在入口处等候多时,见到车马行来,眼里带着欢欣。
“姑姑,你终于回来了,今年城郊的蜜桃好吃么。”
车帘内伸出一只嫩白柔夷,招手让顾尚义上宫车。
车内一明艳女子眉目如画,一头青丝高高堆起,簪着一支佛手簪花。发堆间错落嵌着几颗小小明珠,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乌发衬的肤如凝脂胜雪般透白,行举间还透着芳香。
文硕公主名为顾怜,顾怜微微一笑,犹如初阳一般耀目,即便与顾怜相处多年的顾尚义都看直了眼,顾怜敲了敲顾尚义的额头道:“皮猴,光想着吃,心里没想着姑姑。”
此时顾尚义已恢复常态,笑着道:“怎能不想姑姑,侄儿这不亲来宫门等候,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姑姑你瞧,我这脸都晒红了。”说罢把自己的脸往前凑。
顾怜拿帕子轻轻按过顾尚义的脸颊,心疼道:“怎不找个阴凉地方呆着,就这般傻傻站在太阳地里。”
“侄儿想早些看见姑姑,这个位置是最好的。”顾尚义嘴角噙着笑着道。
顾尚义自幼无母,多赖顾怜照拂,才能一路无虞成长到现在。顾怜对顾尚义来说,已经超越姑侄感情,更像是母子一般,所以顾尚义在顾怜面前,所表现是最真实的一面。
“偏你嘴甜,又想从姑姑这讨些什么去?”顾怜嗔了顾尚义一眼娇笑道。
“侄儿什么都不要,就要姑姑陪着。”顾尚义此时倒显得幼稚些。
“这么大个人了,还作小儿状,知不知羞。对了你府中正妃腹中可有动静?”顾怜思及顾尚义的年纪不小,因而有此一问。
“未曾,侄儿还不急。”顾尚义收了笑,无趣道。
“怎么就不急了,你看太子之子都多大了,你这边还没个消息,也该准备要一个了。”顾怜见顾尚义排斥,当他年少好玩,不愿收心劝道。
“好好,都听姑姑的。”顾尚义见车已行至皇帝书房门口问道:“姑姑现在就去见父皇么?”
顾怜点点头,说道:“你在这等等我,我一会就出来。”
顾怜踩着车下侍女的手,两个侍女双手展开托举着顾怜的脚,锦织绣鞋小小一只,踏在侍女手心,显得玲珑娇小。
一步一踏,后踩上宫内地毯,足不染尘,缓缓向书房走去。
顾尚义点点头,在原地等候,果然不消半刻顾怜便出来了。
“姑姑,怎的这么快?”顾尚义有些奇怪道。
顾怜面上没什么表情,淡然道:“陛下有朝事,我不便打扰,不过告知一声我回来了,又能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