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也以宝宝自称很是可爱,随着苏远年纪渐大,苏欣便不再称他为宝宝,只叫作远儿,只怕他叫旁人笑话,苏远却丝毫不在意,还引以为豪。
苏欣唤春柳等人进来收拾桌子和床榻,叫个婆子去杨氏院中将苏远偷跑过来的事情告知杨氏,省的杨氏担心。
她这也备有苏远的衣服,给苏远换上干净的衣裳,拿了个金制简易九连环陪苏远玩,心下算着再有两日二叔一家就到了,从老家禹州出发到益阳约六七日的路程。
杨氏日日在祖母那侍疾,空不出时间打理家务,苏欣便替杨氏打理琐事,晚间呈送到杨氏那过目,杨氏见女儿处理的井井有条也安心将一些事物派给苏欣处理,而这接待二叔一家的事宜就落到苏欣身上了。
屋内点着熏香,白梨与花桃两种花儿混合所制香饼,随着袅袅香烟散开来,一室芳香,苏欣叫来春柳嘱咐道:“把迎松院打扫出来,多备上些时鲜瓜果,之前做好的衣裳钗裙都放到房中,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不能让旁人挑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春柳屈膝行礼回道:“小姐,奴婢省得,定会好好准备,不叫人挑出错处。”
苏欣想了想又加了几句:“祭祖用的香烛纸钱、玉帛都提前备下,派人检查下库里的牌位,若有掉漆磕损处,用红漆和金粉重新描补一遍。”
说罢起身从箱笼中拿出一个小盒,盒里取出两块对牌,交予春柳道:“拿这对牌,叫大厨房把斋祭给我列张单子,大到饭羹茶酒,小到糖果馔盒,以防万一备下两样,祭祖这样的大事不能出岔子,记得把所需食材花费多少银钱一一标注。再嘱咐大厨房给阿娘那边每日加一盅燕窝羹补补身子,务必请水月姐姐看着阿娘喝下,另一快对牌你交予前院阿胜,叫他去慈安堂请一医术高明的女医,聘她在家中住下,每日来给祖母请脉,祖母年事已高,总这么拖着也不像回事,需要多少银钱去阿娘那说一声,阿娘必定同意的。”苏欣的月钱用完,囊中羞涩只能向杨氏讨要,春柳连忙应下,转身出了去分派活计。
苏远见阿姐忙完了,仰着头拿手拽着苏欣的袖子,问道:“阿姐二叔是谁,宝宝怎么从来没见过?”
苏欣一把将苏远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膝上,方才着急不觉得,现下入手只觉苏远又沉了许多,看来这小子说想自己,也没耽误吃喝,再过些时日自己怕是抱不动他了。
“二叔是爹爹的亲弟弟,为着打理家中祖产住在禹州老家,那时你还没出生,所以你自是不认得,二叔家中还有婶婶,和哥哥阿姐,哥哥叫苏承今年该有十六岁了,姐姐叫苏锦绣只比我大三岁,到时候见到哥哥阿姐要有礼,要不别人会笑话我家小远儿不知礼数,晓不晓得?”
苏远点点脑袋,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宝宝记住了,一定不叫人笑话的。”苏欣被苏远的憨态逗笑,苏远见阿姐笑也跟着乐呵,全然不知是在笑自己。
苏欣看着弟弟尚且小,许多话不能跟他讲明白,怕他年幼不知事,若见到二叔一家在漏出几句就不好了。
苏欣心中并没有多希望二叔一家的到来,五年前祖父尚在世,二叔盗用公中银两去赌坊赌博,数额巨大,还欠着外面放利钱的混子银子,直到要账的人找到苏府,祖父才知晓家中还有这么个败家子,祖训上明文家中子弟不得入京城做生意,不得赌博,多少年来无人敢有违祖训。
祖父一生要强脾气执拗,即刻将这小儿子赶回了乡下祖宅,自己儿子不争气,只觉在族中丢了人,一时气的得了中风,不过两年时间便去世,去世前恰逢苏远出生,只来得及看一眼便陷入昏迷,连名字都没取。
后来回光返照苏醒,招来祖母和父亲,迷蒙着双眼,口中含痰哽噎,抓着父亲的手,严令小儿一家终生不得踏入益阳城,更不能继承苏家产业,败坏苏家的名声。
父亲看着祖母悲愤不赞同的双目,又望着将不久于人世的老父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含泪点头,方才应下,祖父便满意的合目离世。
祖母一声悲鸣,抓着父亲前襟拍打道祖父命短撇下自己离世,离世前小儿都不在身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又埋怨父亲应下祖父,永不叫二叔一家进益阳城,母亲杨氏和苏欣在一旁拉都拉不开。
如今祖父去世已过五载,祖母病痛卧床,日日折磨大儿媳,只要挟父亲要见二叔一家,念叨着不想像祖父一样临死也见不到小儿,父亲一日拖过一日,想守着对祖父临终前的誓言,可祖母以儿媳需为婆母侍寝为由,逼的父亲无法,只得派人接二叔一家来益阳。
此次二叔一家回来,定有许多有心之人盯着,怕父亲苛待二叔,所以二叔一家吃穿用度必定保证是最好的,者有心之人中就包括祖母和一些窥伺苏府家产的族人,苏欣正想着心事,只觉怀中一暖,低头一看,原是苏远自己玩累了,见阿姐正想心事不理自己,渐觉无聊昏昏沉睡了过去,一头栽进苏欣怀里,苏欣摸摸苏远的脑袋心下暗道:“远儿,阿姐定会给你守好这片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