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公主其实心里并不怎么待见杜钦,但她一言一行中都有着北辰皇室的脸面,不能有所偏袒,尽管这脸面让承顺帝早就败得没剩多少。
但面对这个新科的榜眼,她知道何矜定会不舒坦,也只能礼貌恭贺。
“公主过誉了,臣此番也是尽力欲为君分忧,能得高中,是臣的幸事。”
得亏他也能把这靠拼姑父拼来的名次说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清新脱俗。
想起来他日后做出的又菜又作的糟心事,何矜不自觉“呵”地嘲讽一声。
杜雪合与杜钦这个堂兄关系压根不怎么样,但介于他们都反感厌恶何二小姐,有共同的敌人时双方总觉得会更亲近。
“呦。”果不其然,杜雪合瞧着何矜要走,就抓住机会取笑,“何二小姐这是一看见堂兄,觉得害臊了?要回府躲着?”
福宁公主叱道:“雪合,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何矜才踏上马车一只脚,听闻此话,只是不慌不忙地把另一只也踩了上去,坐稳了才开口说话:“的确是害臊,不过是替你们害臊。人长得丑说话就别太自信,你们慢慢说,我回府看看自己洗洗眼。公主,妙怡,回见。”
何矜的马车都开动了,杜雪合跟杜钦兄妹还没回过神来。
她说谁丑呢?说谁害臊呢?啊?
原本何矜认为,身为男主对女人下手太重很不绅士,但等到真正领略了杜雪合的欠收拾,她又不得不想为谢幸安鼓鼓掌叫好。
原书里的杜雪合仗着自己嫁了状元,对哪怕当了礼部尚书后的谢幸安还是一百个瞧不上,逮着机会就各种明里暗里嘲讽辱骂他,对孙平澜吹枕头风给他使绊子。谢幸安等到把颖国公扳得倒台后终于无需再忍,直接生生拔了这个恶毒女炮灰的舌头。
其实,何矜除了想在谢幸安那为自己求条活路之外,对他其余的报复手段还是颇为赞同的。
何矜一走,张迟锦顿时觉得无甚意思,对在场的人他都不熟,索性告辞朝谢家别庄去了。
张迟锦进去时谢幸安正准备用膳,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对方旁边,无奈道:“不是我说,幸安,金榜题名,今日好歹也是你的大喜日子,也不大摆个筵席?”
“你来了?”谢幸安停下筷箸,“那我去让后厨多添两个菜。”
蓉娘整日被埋在柴火堆里灰头土脸,正苦恼得很,她满腔热情无处燃烧,多少天了连个谢幸安的面都见不着。
在听闻谢幸安的书房和卧房里都不肯留丫鬟时,她一时怀疑过他莫不是喜欢男人。
在又得知谢幸安身边常留的不过赵伯和阿默两个,除了老东西就是小兔崽子时,她又感到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这回听见小丫鬟来报张公子留下用饭了,蓉娘直接激动得几乎痛哭流涕。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这时候了,起码求个张公子做主,要么让她近身侍候,和谢公子真正做成好事,要么就让张公子行行好,把她带走吧!
这种烧火劈柴的日子她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等到蓉娘把自己仅剩的首饰都送给安排端菜的小丫鬟后,才终于换来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正厅时她分明拼了命地给张迟锦使眼色,但对方却浑然不见她似的。蓉娘一急,才摆好菜盘就抽噎地哭起来。
张迟锦随口好奇一问:“嗯?怎的了这是?哭什么?”
蓉娘慌忙跪地:“奴婢该死,扰公子烦心了。”
张迟锦挥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你且跟我说一说,到底怎的了?”
“奴婢自觉愚笨,做活时烫了手,方才又弄疼了,这才忍不住哭的。”
蓉娘说这话时,抬起来一张涕泪涟涟的脸,简直像有满腹的委屈无处诉,直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不知道为何,提起来“委屈”,谢幸安却首先想起今日何矜那副欲哭无泪,委屈巴巴的样子。
本来总是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半捂着脸,害怕得直趴在福宁公主肩上不敢动弹,还又努力壮着胆子怯怯地跟他说话,声音都打着颤。
“我求求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谢公子,我实在别无他意的……只是想恭喜你高中了。”
他有那么吓人吗?
谢幸安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不自觉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