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琬在一旁目瞪口呆。
她万万没想到,因为押题卷竟还惹出这样一场流血伤人事件。
根据那学生刚才所说,木板上的告示很可能是王超故意撕去的,这也就解答了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所以你们就动手伤人,”徐科隐怒气平复,痛心疾首的劝道,“同学们,就算王超真的做了,我们也只能在道德上谴责,而不能把他打的头破血流,你们今日打了他,难道就能重算科考成绩不成?背了那么久的律法,难道都背丢了?”
“若是今日王超出个好歹,你们去班房有了名号,以后还要不要科考?岂不是断送整个学习生涯?孰轻孰重!”
学生们默然,其实大家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心里气不过罢了。
有人低低啜泣起来。
秋闱每年只有一次,何其重要,很多人考五年十年,都未尝过得了。
虬髯老生只在丰弋县出了书,他们相对于其他县的学生明明有很大优势,却因为王超错过了,众人的怒火可想而知。
徐科隐重重的叹息,“出手伤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对,王超做了错事,自有先生们管教,再不济也有衙门约束,你们读的书不少,可太年轻,压不住性子要吃亏的。”
他神情苦闷,大家都低头不语。
“别怪先生说话难听,王超和你们参加同一场考试,实际上是竞争关系,你们扪心自问,自己知道了会告诉同窗么?实际上他没有告诉你们的义务。”
有人忿忿抬头,显然想反驳。
徐科隐挥挥手,“当然,王超答应了周掌柜却失信,甚至如果撕告示的人真是他,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此事和你们打人一事不能混为一谈,纵他有错,也不代表你们就对。”
沐琬信服的点点头,徐先生果然不错,三两句话不仅照顾了考试失意学生的情绪,还指出了他们的错处。
“先生,我们知道道理,就是忍不住。”张兆勉强挤出个笑,“大家喊的响亮,下手都悠着劲儿呢,今天这事,您怎么罚我都认。”
张兆一向是大家眼里的优等生,学习拔尖的,他落榜了更让人唏嘘感慨。
其他学生纷纷应和。
徐科隐沉吟半晌,“你们先回去念书,待我查证清楚此事因果,再做定论不迟。”
徐科隐长长叹息一声,“沐姑娘,没想到让你看笑话了,是我教导无方哪!“
只有学生散尽后,他的脸上才渐渐显露出疲态,混杂着一股浓重的悲哀。
沐琬”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王超究竟在哪儿见过,听他自责不已,忙安慰道,“就算您是先生,也无法约束到每一位学生的言行,更何况是涉及科考竞争这样的事,要想一个人不存私心,实在太难了,先生何必自责?”
徐科隐沉默一瞬,突然又提到,“刚才苏启,为何叫你嫂嫂?”
沐琬顿时哑了声,她尴尬的打个哈哈,“不瞒先生,我有一未婚夫,和苏启也相熟,只是尚未成婚。”
徐科隐想问她未婚夫是何人,想了想又放弃了。
沐姑娘坊似不太愿意说家中情形,哪日有机会自然便知道。
甲班的学生都回了座位,教室安静地掉针可闻,大家都看不下去书,却也沉默着一言不发。
李超然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苏启,刚才院儿里那窈窕佳人你可认得?”
有人噗的笑出了声,被先生批评大家心情都比较沉重,亏得这小子现在还有心思插科打挥。
“李超然,你个没心没肺的!”有人笑骂。
不过有一说一,大家回想起,刚才站在院里的姑娘可真美,美的不敢细看。
苏启得意地抬起下巴,“那可是我大嫂,名花有主了!”
顿时响起一片叹气声。
张兆难得有心情回过头来,“苏启,我还以为你被哪家富户榜下捉婿,提前预定了呢!”
这倒是个趣闻,大家干笑两声,榜下捉婿,不求这等好事,只他们连榜都未曾上啊。
“我要是你,”一个学生带着羡慕嫉妒的眼神,“定要大吃大喝大玩几日,哪会着急赶来准备会试。”
苏启知道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始终无法释怀秋闱落榜,他站起来呼吁道,“各位同窗,说老实话,我苏启何德何能,从来各科都是成绩平平,比不得在座很多人,这次兴许就像你们分析的,是虬髯老生的几道题帮了大忙,不过如果他能帮我,就一定也能帮你们。只要以后咱们齐心协力,多讨论多交流,肯定比别的班、别的县水平高,还发愁上不了榜么?”
“可如今人人都知道虬髯老生了!”有人不甘心的点出问题关键,“我们已经没有先知优势。”
苏启讷讷,刚想坐下,就看见徐先生走了进来。
“同学们,你们知道刚才那位女子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