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江师爷气的用拐杖重重戳了戳地面,“你圈钱也要分个人分个事哪,蒋家这样的门户就是给我们走交情的,岂能如刘家一般要钱!”
江世铭冒了冷汗,他总以为蒋经屿要办事必得过了他这关,其实有岂止蒋经屿,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哪个不是江家在审理,衙门都快改换了名姓,想着蒋家便是有州府的亲戚,家业产业俱兴,不还得走官府的路子,所以渐渐不把蒋经屿放在眼里,可架不住他手段如此凌厉,且能请得出侯知县做靠山。
这笔账,确是他算错了。
“现在便是你上赶着讨好蒋家,怕也没有办法。”江师爷悠悠叹道。
江世铭却不这么想,“父亲,那章家的案子是否还能做文章呢?依儿子看,章氏谋杀老太爷根本就是蒋家找的一个罪名,目的就是杀了她,省的这妇人作妖,蒋经屿一惯是厌恶她,若我们能找出章氏一案的破绽,以此来威胁他,恩威并重,才好办事哪?”
“不错,快去再翻一遍案卷。”江师爷思索道,“按你刚才所说,现在蒋经屿必是记恨上你了,若一味讨好,他未必接受,虽旧事重提更可能惹怒他,但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父子俩达成一致,江世铭连饭都顾不上吃,又回了县衙。
清晨,临松书院书声朗朗。
秋闱虽已结束,可有自信的的学生已经开始准备会试,也有的自觉发挥不好,准备重新冲击来年秋闱。
总之,书院人数并不见少,班里还是坐的满当。
不少学生围着讨论考试题目。
律法是固定的内容,经史出的题目有几题很偏,刁钻晦涩,就算是公开了讨论也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说起算学来,那做过押题卷的人志得意满,低调些的也忍不住嘴角带笑,而没做过卷子的学生只得干巴巴听着对方眉飞色舞的讲解,这题该怎么做,有什么好办法,和卷子上哪些题是一脉相承——
“早知道我就不做辅导书,直接买押题卷了!”
一个学生抱怨道,其实他没说出口,如果不是辅导书用浅显易懂的话领着他入了门,那就算把押题卷直接给他也看不明白。
“我不知道有辅导书,只是偶然去的时候发现了押题卷,当时还很惊讶呢,怎么会有这么狂的作者啊,竟敢猜测考题了,所以才半信半疑的买了下来,没想到回去一看,真的有好多不会的内容。”
另一个学生压低了声音,“听说甲班的那群学生早就人手一本了!”
“他们好像最开始就跟着虬髯老生做木板上的题。”
有学生插嘴道,“咱们很多人都没在意,可甲班一帮人日日守着等他出题。”
“那张兆不是还笑话仇髯老生的书叙述太过粗浅么,人家这叫深入浅出!”
“怪不得,看来甲班这次成绩低不了呀。”
徐科隐耳朵里听了这么一句,不由得笑笑,自科考结束后,他每天都去惠民书坊打听,可周掌柜却说沐姑娘自出完押题卷后就再没来过,仿佛不关心试卷销售,也不在乎到底有没有押中似的。
“是不是她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徐科隐只知道虬髯老生不良于行,说不定家中还有别的变故,生活并不宽裕,沐姑娘忙着照顾他,自然也不得空过来。
他暗怪自己不够体谅,早知道应吩咐周掌柜多给沐姑娘开些钱,如今虬髯老生的题目已成了考生交口称赞的必学书,该怎么让她知道这喜讯呢?
“沐姑娘便是现在不来,过两天也该来了,”周则毅明白徐科隐的心情,“而且别说老夫泼冷水啊,就算沐姑娘来了,也不一定允你去见她兄长。”
徐科隐苦笑,“只不过是慕名讨教而已,便是用那纸条传信也好。”
他作为算学先生,本就对算学领域有极高的热忱,如今知道一位能力水平不亚于他的大才,且如此有见地,会分析时政,会琢磨出题,又能不厌其烦的为学生们解答问题——着实可敬呀。
这次班上很多学生都买了仇髯老生的书,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若再等两日院试成绩出来了,想必会有更多学生慕名去买,倒时想见他的人定也不止自己了。
“等下次沐姑娘再来,可得立马告诉我呀。”
徐科隐带着希望嘱咐两句,才不甘心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