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江家父子这些天不可不谓惊心动魄了,尤其江世铭下午被昭龄抓个正着,又同刘力轩吵了一架。
“现在该如何是好?”江世铭喃喃道,彻底失了方向。
江师爷神情凝重,“听说郑籍此人天资聪颖,从小便勤奋好学,不过弱冠便考中了进士,做官后也好吟诗作赋,是个十足的文人。我们不妨投其所好,看是否能打动他。”
江世铭心虚道,“这是否可行,今日他身边的侍卫已然发觉我和刘家的事有关,现在送礼,不是明摆着么?何况那郑大人如此不苟言笑,看起来并非好相与之辈。”
“是否好相与,要看行动而非言语。”江师爷沉吟,“这个郑籍不按常理出牌,打得我们措手不及,现在缓过神儿来,第一要先缓和同刘家的关系。”
他瞪了眼江世铭,“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和刘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必要的时候,跟他们说些软话,别总是用你那硬邦邦的一套。”
江世铭仍有愠色,动了动嘴唇终究未开口。
“把咱们两家的事打理好,统一口径,便是他们明知有问题,也得拿出切实证据。再者,郑籍早几日就注意到了刘家,可却没什么动作,这人心里什么想头,怕有待观望。”
“爹,他是等着找齐了证据一起办咱们呢!”江世铭急道,他总觉得从侍卫看就知道姓郑的不是善茬。
“我知道!”江师爷板着脸低吼,“可现在不是要找条生路么,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江世铭弱了声气儿,“那要怎么讨好他?”
江师爷端起茶盏走动,“自然是投其所好,想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再准备件像模像样的礼。”
“快到您的生辰了,”江世铭眼前一亮,\"不如咱们借着给他回礼的机会送,邀他前来捧场,也能在饭局中参摸此人脾性。”
江师爷脚步一顿,转转眼珠,面色稍霁,“这由头倒不错,不过有他在,办寿一定要简单朴素。八月二十却有些晚了,提到八月十七倒好。”
“若是文人墨客,无非爱诗作词画,或者文玩笔墨一类,却可以到竹墨斋看看。”
江世铭渐渐定下神来,思路也顺畅起来。
“蒋家的话,是有一方绝世好砚,镇店之宝,你该见过吧?”江师爷突然想到,“我看那东西确实玲珑剔透,宝贝得很,便是送到京官面前都不会跌份儿的。”
江世铭眼神游移,丰弋县但凡有点墨水的,哪个不知谁人不晓竹墨斋的?砚?
这算得上蒋家传家宝了,据说已传了三代,蒋老太爷在世时,琉璃宝砚自然是没问题,可蒋经屿未必舍得。
王志彦已死,可章氏的案子还未结,能否借此事软硬兼施?
江世铭刚起个话头,江师爷便打断了他,“倒是忘了你不知情,章氏谋害蒋老太爷证据确凿,已被侯知县赐了白绫。”
“什么!”江世铭蹭的起身,大惊失色,这是哪时候的事,什么谋害老太爷,他怎么完全听不懂?
“到底怎么回事?章氏不是雇凶去奸污一个姑娘么?”
江师爷才听不懂他说的,“你走后蒋家的人诉讼,说老太爷之死不一般,乃有人蓄意谋害,并在章氏卧房中搜出了辣香丸,早被朝廷封禁的一种调料,加之有两个丫鬟作证,侯知县亲自过的堂判案,与那什么奸污何干?”
坏了。
江世铭顿觉不妙,自己走的时候,蒋经屿明明还说要考虑和章家和缓关系,不再追究雁陆山的事,怎么一扭头就疾风暴雨的转变了,甚至连上诉的案子都变了,直接置章氏于死地,这根本是恨毒了她啊!
蓄谋已久。
他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怪不得翠娘不肯作证,蒋经屿一点儿不着急,说什么怕耽误自己考试,为的就是趁秋闱的功夫速办了章氏,不让自己沾半点儿便宜。
好,好他个蒋经屿!
“怎么回事,你这是,和蒋家也有什么勾当不成?”江师爷瞧着儿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顿觉不妙。
江经屿支支吾吾的说了遍,“恐怕蒋经屿心里早已恼了我,怎还肯将那琉璃宝砚拱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