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悦酒楼到蒋府的一段路好似西天取经般漫长,回府之时,醉鬼还在欢天喜地的蹦跶,老爷却好似干了什么重活般疲惫的冷着脸,福瑞过来伺候都吓了一跳。
现在她虽清醒了,可撒起娇来比醉酒时的磨人劲儿不遑多让,蒋经屿不想再回忆那段艰辛历程,无奈的叹口气,揉揉眉心安抚她,“是爷妄言了,你乖得很,只一条,以后出去滴酒不可沾。”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看来,自己真的干了点“出格”的事,沐琬鸵鸟的不再提。
“今日爷陪你去惠民书坊,临松书院转一圈儿可好?”
蒋经屿轻轻抚摸她倾泻的墨发,却不知她如何生的,模样儿绝美罢了,连头发都别样儿的直顺柔滑,像匹上好的黑色绸缎。
绸缎动了动,沐琬别过脸来,“我想等过两日放榜再去。”
满打满算秋闱结束已有三日了,按照以往惯例,快要到放榜的时候。
蒋经屿一错不错盯着她,仿佛早已猜到这人心中所想,“你的题目和考题方向一致,单凭这一条,就足够学生们追捧了,如今仇髯老生人尽皆知,你何必妄自菲薄。”
是啊,她就怕万一,虽然苏启反应很好,但毕竟只是考生的主观感受,没有经过考官检验。
包括用公式解题,在得分上究竟能给到哪一步,也是个未知,现在就沾沾自喜,以为占了大便宜,恐怕成绩公布后会失望。
也许这里的考官,根本不认可这种做法呢?
蒋经屿轻浅的气息从发顶传来,温温热热,大掌如烙铁般在她腰际肆无忌惮的释放热量。
沐琬难耐的扭了扭,“还没洗漱更衣呢。”
蒋经屿宠溺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爷帮你?”
这色胚!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装大尾巴狼。
沐琬气鼓鼓的喊,“向喜!”
蒋经屿瞧她确实难为情,用依依不舍的抱了抱,这才肯出去了。
再说那江世铭,煞白着一张脸到了汇海赌档门口,身子晃晃悠悠,下马的时候差点儿摔了一跤。
小伙计早看见了江公子,忙上去叫人了,江世铭也不等他,直接自己往二楼上去。
赌档正是热闹,那客人们瞧见他进来,纷纷招呼道,“江公子!”
“江大人!”
“江大人此次秋闱如何?”
“那还用说,凭大人才学必是榜上有名哪!”
“要我说大人该得榜首!”
四周哄闹不断,江世铭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直上楼梯,看到了匆匆往下走的刘力轩。
“你们怎么搞的!父亲不是特意嘱咐要谨慎谨慎么!”
关了房门,江世铭再也克制不住,积攒的惧意变成了成倍的怒火,“交代的话半点不放在心上,要你们这群废物草包有何用!便是刘家不想过了,爷还想过呢!”
刘力轩这两天虽心头不快,可听见伙计说江大人来了,还是紧着下去迎候,没想到对方冷着脸上来就是急风骤雨的一顿骂,却把他的燥火性儿也勾了起来。
“江大人此言差矣!王狗儿一事还要谢令尊大人思虑得当,指挥巧妙,若依着我们,王狗儿哪还有命去县衙放屁!”
江世铭一听更是气上了头,他不仅没有丝毫愧意,还敢反过来找江家麻烦,简直是要翻天!
“好好,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有种等着!汇海赌档被查封了,可别说兄弟不给面子!”他指着刘力轩的鼻子,面目狰狞。
刘力轩就知道他次次拿这个威胁,并不怕他,怒极反笑,“别吓唬弟,弟胆子小,若真出了什么事,定要抱着哥一起。”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江世铭顺手抄起茶盏狠狠的掼在地上,“且等着瞧!”
说罢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