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摇摇头,“那日也是我主动来寻你的,再说,江世铭此人心术不正,与哥无干,哥能帮我已是大恩,苏启不是不辨是非之人。”
他得了蒋经屿承诺,心下稍安,见上次那美人在旁边站着,便有意恭维道,“夜已深,哥和嫂嫂早些休息,苏启这就回了。”
蒋经屿听得一愣,却未出声反驳。
沐琬尴尬的才想解释,苏启却飞快的走了,她感觉脸上慢慢烧起来,好在有夜色遮掩,当看不见。
蒋经屿深深看她一眼,“还走么?”
沐琬既已应了他,如何好反悔,“自然要走。”
两人并肩而行,沐琬忍不住问起,“刚才那人既是学生,又是镖局东家么?”
蒋经屿知她是记起上次苏启要卷子的事儿,淡淡道,“他父亲现在是掌门,他不过帮着父亲打理而已,平日镖局没什么事,也不耽误学习。在这种事情上,他比苏晖燮更能应付。”
沐琬听他赞苏启,“可若非他拒绝江世铭签保书的事儿,也许就不会招来这个麻烦了。”
蒋经屿瞥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这么想,那他当时应该怎么回答?”
沐琬怔住了,她确实没想那么多,“要不要更婉转点儿,比如——”
她抓抓头发,发丝轻飘飘出来一小绺,蒋经屿把手伸到后面,不动声色地帮她别到耳后。
“好吧,确实没什么更婉转的,那个江世铭恐怕也没有证实,只猜测别人不愿同他签就要蓄意报复,真是个十足的小心眼。”
“他倒没猜错,其实不止苏启,谁会愿意和一个整日逃学的人签保书呢,大家都在婉拒他,只不过,这次明安镖局正好落他手里。”
蒋经屿叹气,“他们马上就要去通州赶考了,关系却闹的这样僵”。
“那你确实有办法能救苏启吗?”沐琬担心道。
虽然江世铭还盘算着坑蒋家的钱,不过他不敢同蒋家翻脸,蒋经屿很清楚这点,只要自己开口,江世铭再不痛快也会给点面子,至少不会那么快查封,事情尚有转机。
说到底,江世铭生出这许多事来,不过是为着一个字——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经屿!”
隔着层层院墙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沐琬一个激灵,差点以为刚才他们说话声音太大,那边都听见了。
章氏,彻底疯了么?
福瑞瞪了后面随从小厮一眼,有人提着灯笼跑去了。
“几天传不出消息去,她快憋疯了。”蒋经屿不带丝毫感情,冷冷评价。
“传消息,王志彦不是在牢房么?”沐琬听不懂他说的话,蒋经屿无奈的笑笑,“再想想,你那么聪明,一到这人情世故上倒傻了。”
她本来脑子就不灵光,沐琬瞪他一眼,“那还能和谁传,娘家?”
蒋经屿并不回答,用神情给了她赞许。
沐琬美滋滋,她分析能力还是可以的,“你这么押着她,章老爷会过来找你算账吗?”
到院口了,前面的人停了脚步,沐琬一头撞在他背上,简直如同磕在了铜墙铁壁上般,把鼻子酸的要流下泪来。
蒋经屿回头,就瞧见她眼圈红红,要哭不哭的模样儿,纤细白皙的玉手捂住了鼻子,一脸委屈样。
这是,替自己担心得要哭了?
蒋经屿说不清是什么感情。自从他生母搬去寺庙,府中很多时候只有他一个,空荡荡的没个去处,再没人关心他如何如何。
今晚上在这里,又有一个人担心他会受欺负,甚至要掉泪,他温柔而坚定的拿开沐琬的手掌,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眼,“别怕,不要哭。”
沐琬从他这一系列操作中回神,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深情起来?
“我没哭,我就是——”
怎么说呢,被他撞疼了,好像有点矫情。沐琬支支吾吾的没说出来,蒋经屿催促她,“好了,你快回去吧,今日耽搁的太晚,明早可起不来了。”
沐琬顺从地点头,好吧,比起他冷脸嘲讽来,她还是不讨厌这个温柔的蒋老爷。
“回爷,”福瑞点上卧房的灯,“那章氏哭着闹着要见爷一面,否则就吊死在梁上,她说自己完全是冤枉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蒋经屿意味深长的咀嚼这四个字,虽说人遇难时总爱胡乱攀咬,可也许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爷还真想听听,让她消停些,爷给她最后的机会。”
福瑞道声是,服侍蒋经屿洗漱休息不提。
天色蒙蒙亮,蒋家一顶软轿便出了府。
蒋经屿睡的不甚足,只心里记挂着苏启一事,又非得出门,这才命小七套车,好在车里多休息会。
他并非急公好义之人,只是看中了苏启的品性,他父亲过于刚直不阿,做生意吃了太多苦头,能打拼下这份家业还是靠了一身好武艺和几个忠心追随的兄弟。
可苏启不一样,他品性正直,却也懂得变通,肯为朋友出头卖力,颇有几分机灵劲,读书也用功,蒋经屿愿结识此人,以图长远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