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侯府,门房不多时便回来开了门,“苏老爷,苏公子,请进。”
侯知县刚洋洋洒洒写完一篇大字,听小童说有客来很是开心,叫了苏家父子进来,共赏他的《夏夜吟》。
“这是老夫看徐秋衍的草书有感,故而临摹了一篇出来,你们二位快瞧瞧如何呀?”
苏启心里苦闷,连忙挤出个笑脸,“大人真高才也!这篇字可谓神形兼备,倒叫我分不出真作了!”
“哈哈哈哈哈,可真?”侯知县朗声大笑,“你小子恭维老夫罢了!”
苏启冲父亲丢个眼色,苏父性子直又不识字,哪里懂这舞文弄墨的活计,话岔了话反而弄巧成拙。
“哪里哪里,大人的字迹笔力遒劲,乱中有序,可谓得到了徐大家的真传。”
苏启连声赞叹。
苏晖燮也跟着吆喝几句好。
侯知县笑的开怀,指着苏启道,“你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我还有些以往的画作,大家可以共赏一番。”
苏父着急的想要开口,苏启抢先道,“侯大人,能看到大人的作品自然是荣幸之至,不过当下小生和家父还有一桩火烧眉毛的事情,万望大人相救啊。”
说着深深作了个揖。
侯知县笑容微敛,这才打量起二人来,“你们是苏家,哪个苏家?”
苏晖燮道,“鄙人是明安镖局的掌门苏晖燮,这是犬子苏启,今日前来,实有要事求大人解惑。”
侯知县皱眉道,“又是相救又要解惑的,你们到底什么事?”
苏晖燮取出裁决文书送至他面前,“今日下午有县衙捕快来镖局送了这文书,说明日就要暂时查封,因着我手下一小伙计买了违禁药,就不允许镖局再做生意,什么时候查清楚了才能重新开张。”
侯知县奇道,“违禁?那就该查,有什么好说的?”
这叫什么话,苏晖燮快要绷不住黑脸,苏启上前一步讨好道,“我们知道县衙做事一向认真,大人说的对,可开镖局就讲究个信用,我们手上还有几个未完成的单子,若是仓促查封,损失极大。”
“这次匆匆过来,扰了大人雅兴,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侯知县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嗬,院子里整齐码了三口箱子,苏启又摸出一张银票,“区区小钱,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侯知县叹气道,“你们也是,急着来见本府,还整许多礼物做什么,岂不是耽误了时间。”
他示意书童接过银票,“是你们谁买了违禁药?”
苏启连忙解释,“大人,这违律的只是我们新来的一个小伙计,干活尚不足半年,都怪我们没弄清楚他的底细,谁知他竟有这种药呀!”
“伙计偷偷藏了违禁药,和镖局有什么干系?”侯知县问道,“谁下的令儿?”
苏启心道这还用问嘛,“在下不敢妄言,可能是江师爷?”
侯知县顿了顿,沉吟道,“江师爷办事一向谨慎,查封也是为了不放过嫌犯,不过,本府倒可告诉他,速速查办,不得耽搁。”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苏启暗暗叫苦,别管真相如何,一旦开始查封,那就不好叫停了,侯知县这是不愿尽心啊。
“大人,镖局的合约可经不起查封耽搁,若是违约小人会赔的倾家荡产啊,”苏晖燮恳求道,“官府若要查什么,我们一概配合,只是能不能别停了我们护镖?”
“好好,本府已清楚,你们先回吧。”侯知县招招手,书童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父子俩对视一眼,悻悻然出了门。
糟糕。
苏启没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他原以为侯知县多少会起点作用,可看他刚才的态度分明就是不愿出力,拿钱的时候到是痛快,这狗官。
如果再想不出解决办法,明日镖局就要歇业,明安镖局是父亲一生心血!
苏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几乎落下泪来,他不该那样任性,读了几本书就好像长了骨气,面对江世铭这种报复心极强的小人,但凡有丁点儿得罪就要你好看。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一口应下,哪怕和张兆分开都行。
现在连累整个镖局都要为他的决定牺牲,苏启惊惶不已,简直不知往何处去。
苏晖燮见儿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儿,又后悔告诉他这消息了,自己一力扛下就是,何必扰了儿子考试的心神,若是因此秋闱不中,那岂非损失更大?
他拍拍儿子肩膀,“别怕,镖局有些家底,便是查封也可东山再起,绝不会因这点小事就垮掉。”
这可不是小事。
苏启惶惶然想着,江世铭若始终不放过他,一直盯着镖局,那他们真的会破产,真的会无处可去,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