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奇当即变脸。
那日王志彦过来找他,两人谈起娇嫩美妓来,兴致颇高。王志彦极爱玉芳的一副好嗓子,但凡她开口唱曲儿,能把人的魂都唱酥掉。
胡奇笑他会挑人,谁不知道老鸨吴娘子留着玉芳待价而沽,须得一掷千金才得享用。
王志彦不以为然,从腰间偷偷摸出一瓶药,说是他珍藏的宝贝,多年走南闯北得的好玩意,平常不轻易示人的。
你倒那好玩意是什么?
原来是一种烈性迷药,匪贼强盗惯拿它来做案的东西。王志彦也跟着别人干过那打家劫舍的事儿,故而有这药,只现在散了伙,却不便说实情。
“最妙的是,中此药者神智不清,醒来后完全记不得自己发生过什么事。”
这也是贼人最看中的,就算官府救了人回去,也得不到他们的丁点儿消息。
胡奇拿着药啧啧称奇,不过就算放倒了玉芳,还有众多宾客在,如何使得?他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王志彦笑道,“还是哥了解我,不过当天宾客众多,吴娘子定看不过来,若是趁机放倒一两个其他的女人,提起裤子不是一样快活?
怡翠阁的妓子堪比天价,咱们兄弟只能干看,摸都摸不着,哥说冤不冤?”
胡奇还担心若是吴娘子发现了怎么办,王志彦冷哼,那是妓子又非闺秀小姐,哪有个清白身子可言,事后发现了倒要感谢爷过去帮她□□。
两人一拍即合地商量好,那天碰上个丫鬟端着食盘在后厨放了一下,待她去端别的东西时,王志彦飞快地在点心上撒了好些,结果一路跟着丫鬟走回去,才发现原来竟是进了玉芳的房!
胡奇知道大惊,玉芳身边仆从环绕,待会发现异样,他们捞不到便宜不说,还会暴露迷药的事情,两人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玉芳却出来了。
对,也许玉芳没吃点心,都要上台跳舞的人,哪还顾得上吃东西。
王志彦趁着众人都去看玉芳跳舞,溜进房倒了那点心,带着胡奇不等结束就走了。
笑话,待会她昏倒在台上,捕快过来查人怎么办。
听得玉芳死讯,胡奇着实吃了一惊,王志彦吞吞吐吐道他也是第一次下药,可能没掌握好分量。以前作奸犯科他只算个外层把风的喽啰,虽机缘巧合得了瓶药,却没有真正用过。
二人这才开始胆战心惊的日子。
后面的事不消说,如今胡奇从江世铭嘴里听见“迷药”二字,可不是吓的魂飞魄散。
江世铭一瞧就知道有戏,“得了,夹板钢钉加烙铁,你猜他招没招,倒是你,他也说了点事儿,现在全看你想怎么说了?”
语气戏谑,却带着分明的威胁。
刘力轩惊讶的望着二人,“怎么回事,哥?”
江世铭抬手止住他,“别,听你这好表哥说。”
胡奇再也撑不住,扑通跪在了地上。
蒋经屿同侯知县议定了事,便早早回了府上,想起沐琬刚搬至书房,便先过去瞧她。
沐琬在跟着向喜学绣样,马上秋闱开考,这几日难得清闲,看见向喜在廊下坐着绣花,便讨了块素净的帕子,学着样儿一起绣起来。
暖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棂,映着她恬静的面容,凝脂芙面,美目流转,好似扇面上的美人图活了。
“书房这边住的习惯吗,家具摆设可满意?”
蒋经屿环绕一圈儿,福瑞办事倒是用心,他瞧见书桌上小山包似的一堆纸条,好奇道,“这些字条都是什么?”
拿起一张来,只见上面写着,“敢问先生年纪几何?”
沐琬感觉一股压迫感陡然而生,她对上蒋经屿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知怎么心虚得紧,“唯这一个学生问的不着道儿,其他都是和题目相关的。”
她忙过去把其余的塞进他手里,“不信你看看。”
蒋经屿冷哼一声,草草翻去,果然都是些问问题的,“那学生没安好心,你不必回他。”
沐琬哭笑不得,她隐藏身份是想安心做学问,不愿惹出别的是非,怎么到了蒋经屿这儿好像做贼似的,死死捂着身份。
“好好。”沐琬不和他争辩,其实大抵能猜到,学生们只是好奇而已,就和徐院长一样,没什么坏心思。
可那字条她自然也不回,主要是防止其他人有样学样,问些有的没的,把学习氛围带偏了。
蒋经屿扔了字条,歪着身子斜躺在竹榻上,“爷瞧这小榻真不错,夏天躺在这儿倒是凉快。”
沐琬的居住环境大为改善,打量着屋子笑靥如花,“这里比客房院宽敞,样样都没挑,多谢老爷了。”
她因着刚才学刺绣,便格外注意到了蒋经屿的衣服,青白色外衫松松垮垮的摊在榻上,袖口处青松翠竹流云纹的滚边,腰封为月白云纹,和外衫双肩处的墨染相配,再坠下一块半圆状的玉珏,极具风雅之感。
蒋经屿顺着她的目光整了整衣服,“你谢早了,爷正要跟你说件别的事,族中有位叔父正在州府做官,你不是想看那公文什么的,爷倒可以同他打听一二。”
他想起通州近日来信说将有巡查官员过来,如有机会说上两句话,指不定朝廷的动向都可了解。
“你叔父是很大的官儿么?沐琬把素帕系在腰间,好奇的走到榻边,双目闪闪的望着他。
蒋经屿瞧她这没见面世面的懵懂摸样儿,不禁起了调侃的心思,又觉得有点酸意,很多人同他攀交情都是为着叔父的官职,她听见大官也来了兴趣,“怎么,你还知道大官,是想着做个官夫人么?”
这人满脑子没点健康的,沐琬不满的嘟起菱唇,“瞧您吓得,我就是没见过大官好奇而已,万不敢做您的婶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