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彦本是明安镖局新招来的杂役,原来在江湖上混了多少日子的,岂会被她一个小小妇人辖制住,当即翻脸道,“小爷就是有胆子,你能如何?”
他素来不会咬文嚼字,这妇人给他几首酸诗让他念,还必须背过,不是为难人么?
自己跟踪那沐琬,是好知道她常去什么地方,搭讪的时候有话说,她懂什么?
“不能如何,”章映月缓缓道,“我只不过是能砸了你这碗饭,别忘了,你之所以能在明安镖局干活,全靠我姐夫撑腰,如果现在我去跟姐夫说上一言两语,看他还会不会让你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王志彦虽是江湖混混出身,可并非没有头脑,明安镖局按月结钱,如今他只干了十数天,被人辞退拿不到一分钱,更何况活计不好找,他身上本就穷的叮当响,全靠镖头好心照顾。
这个女人的话他不敢赌。她和镖头是实在亲戚关系,如果把事说开,镖头偏向谁还真难说。
王志彦算清楚账,态度也就软和下来,他扯出一个笑,“夫人咱们有话好说好商量,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章映月冷哼一声,“只要你乖乖按我的吩咐去做,我自然会保你安然无恙。”
“不止如此”,章映月补充道,“我还会帮你娶到一房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王志彦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女人,虽然头上戴着帷幔,可的确身姿楚楚,想必长得不会难看,只是章夫人说的方法太过冒险,也太过阴毒,如果被蒋府的人知道,恐怕闹出更大的事端。
王志彦意有所指地比个手势,“夫人,你可知道我这么做要冒着多大风险?”
章映月嫌恶地看他眼,掏出拿出一个小荷包,沉甸甸的在手上把玩,“想拿钱怎么能不冒风险?天上没有白掉的金子,更何况由我从旁协助,说到底你不过是享受一场洞房花烛而已。”
王志彦眼睛滴溜溜的转许久,他压低了声音,“夫人,麻烦您跟小的说说,是怎么个计划?”
齐海刚从校场回来,光着膀子,累得浑身是汗。
手下说他小姨子又过来了,齐海心里一惊,按自家娘子的说法,原先在闺阁时这位二妹同她本就不算亲厚,更何况现在姐妹都已嫁人。
她刚入蒋府的时候,娘子虽心里瞧不上,可到底让人传了书信过去,却始终没收到她的回音,是以平日他只跟三妹家有往来。
本以为这二妹不打算同他们来往了,怎么反而突然想起来亲近姐姐了呢。
说亲近姐姐倒也不对,娘子如今正在家里歇着,这章二姑娘不去看他姐姐,反而成日的往镖局跑,上次过来向他说那保媒拉纤的事情,问镖局有没有什么适龄的男儿,齐海说了一堆都不见她有满意之色。
这回可又过来了,难不成还是想着说媒?这倒新鲜,不知是哪位姑娘如此恨嫁。
庭院搬货的伙计说章夫人往后院去了,定是在寻他。他急走几步,隐约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便在院中朗声问道,“二妹,是你吗?”
那边的说话声一下就没有了,他正要走过去,章映月却先从里面快步出来了,施施然的行了个礼,“见过姐夫”。
齐海往屋子里望望,“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章映月眼神飘忽,“不过是丫鬟桃儿,我找了一大圈也没找见你,所以只好在这儿歇歇脚,闲聊几句罢了。”
上次齐海特意指出那王志彦心性不纯,不是良配,章映月这才找上了他,若让齐海发现自己和王志彦在一起说话,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齐海点点头,“你今日所谓何事?”
“桃儿。”章映月向身后叫道。
桃儿手中提着一个挎篮,闻言递给齐海,齐海接过一看,里面是几串满满的葡萄,个头又大又圆,水灵灵的挂着珠子,甚是好看,不由得笑道,“二妹,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葡萄,瞧着不像是本地产物?”
章映月提起一株葡萄枝,“这稀罕物是蒋家老爷从外面买的,听说从南方运过来,个头比北边大些。我想着大姐喜吃甜食就挑了几株品相好的带过来。”
齐海听了忙拱手作礼,“多谢二妹,你真是有心了。”
“几串葡萄而已,又算得上什么?姐妹们心里只要互相挂念着就比什么都强。”
齐海点头称是,“如你有时间,大可以去府上坐坐,我和你大姐必得好吃好喝宴请与你。”
章映月温温柔柔的应道,“来日方长,姐夫放心,我得空定会去看大姐的。”
齐海瞧她虽面带笑意,可形容却显出憔悴的样子,有心问问她在蒋府过的如何。
其实对于她嫁给蒋家老太爷这事,娘子和三妹都不屑于提起,说她为了享受锦衣玉食连几本的脸面都不要了,怎还堪称才女?
一个二九年华的女子,家境又过得去,万不至于嫁给半百老头子的地步,何况蒋老太爷的儿子蒋经屿已成年,即便说是平妻,可到底差了一截。
蒋老太爷虽去了,蒋经屿的生母尚在,不知她在府里是个什么境况。
王志彦听见齐海在外面说话,本想出去打招呼,章氏却推他翻窗走了。
虽说这种阴私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他本意并不想配合章氏,不过她不光是齐海小姨子,更是蒋府的太夫人,如果她出事,蒋府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想到这一层,王志彦才下定决心。
章氏告诉他,过几天会带沐琬到附近的雁陆山上庙,届时在供香客们休息的房间燃上迷药,他只需进去与沐琬成了好事,悄悄回去就行。
章氏特别叮嘱,叫他不要贪色,日后有的是机会。
王志彦琢磨着自己见机行事,若是章氏布置顺利,只脱个裤子的功夫有何不可。若是情况出了变故,那他只装成香客,其余一概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