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则毅奇怪了。
按上次的经验,应该有不少学生过来买才对,怎么空等了一天,竟只有个小童来呢?
他不由得站在书房门口张望过去,时不时有人在木板前面驻足,可看完了却匆匆离开,和上次大不相同。
难道,大家上次买的书还没有做完,所以不着急看这个?
或者押题卷确实没有辅导书好?
他摇摇头,实在不解,最近眼神愈发不济,他也不愿对着火齐慢慢研读书籍,那是年轻人该做的事情。
收字条的年轻人很准时,早便来候着了,周则毅忍不住抓住他问道,“学生们对押题卷没有兴趣么?”
年轻人脸色茫然,“我们都做着辅导书呢。”
言下之意,顾不上做卷子。
可辅导书内容并非长篇大论,百余页不到,再说只要掌握了方法,熟悉一二题不就行了?
周则毅来不及细问,年轻学生便急着走了。
“掌柜的,东家要的画册到了,您看这幅可是真迹?”
小伙计在后面叫道。
周则毅只得先撂开此事,去看那新到的画册书卷。
蒋经屿自那日喝的大醉回府,囫囵睡了一宿,第二日起床仍觉得头痛,便闲在屋里,哪也不去。
福瑞凑上来给他捏肩。
蒋经屿摆摆手问道,“书房院儿可打扫出来了吗?”
福瑞应道,“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只是没有桌子,按您的吩咐,小的想起库房里还有张黄花梨木的上好书桌,已经吩咐小子们去找了。”
蒋经屿这才满意,他本就是个体壮好动的,虽身上不大爽利,但在这屋里坐的久了也不舒服,便想着去客房院看看。
沐琬正和向喜在院子里纳凉。
如今她已经写完了押题卷的第一卷,忙中可以偷闲。待在屋子里闷热,用了冰又显得太潮。
沐琬瞧院子里那株梧桐树长得正好,枝干茂密,树叶繁复,纵横而生的枝条像一把宽敞的大伞,在炎热的夏季撑出了一片阴凉。
她顿时心生一计,叫向喜找了把躺椅来放在树下,再添上几把小凳子,放了桃、梨等水果。
沐琬无比怀念现代的空调和电风扇,奈何这里什么也没有,树荫下虽免了太阳照晒,可竟没有一丝风,坐不了一会儿身上也就黏腻腻的了。
向喜打着手中的团扇,丝丝的风若隐若无,刚出来便瞬间消失于热浪中。
沐琬大咧咧躺平了,漫不经心瞧着周围。这客房院其实不小,共有两排屋子,总数十几间之多,她只不过住了其中一间。
院子又宽又长,中间有一口磨盘,两边墙上缠缠绕绕的爬满了红丝草,沿墙根底下不知道长的是什么花,粉嫩小巧的朵朵张开着,显得无比可爱。
沐琬随口问道,“那磨盘可有人用过吗?”
“那是自然,以前这里曾是下人房,浆洗洒扫的婆子和伺候主子的丫鬟全都在,后来才改成客房”,
向喜回忆道,“老太爷生前最好喝新鲜豆浆,需得清晨早起现磨才行。于娘的手艺极好,她做出来的豆浆香气浓郁。入口顺滑,就连小的也尝过一口呢。”
沐琬的心思却不在豆浆上,她盯了那磨盘半晌,若有所思地说道,“向喜,我有办法了。”
蒋经屿过来时,看见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牲口棚的驴子不知被谁牵了过来,正在客房院里欢快的踢踏,布条缠绕着驴头,在前面吊了根胡萝卜。
驴子哪儿也不看,只一门心思跟着胡萝卜跑,带着身后重影般的轮子转得极快。
沐琬吹得正舒服,见他来了便招手道,“老爷,你也过来凉快凉快。”
蒋经屿移步至她身前,美人姿容旖丽,慵懒随意地斜躺在椅子上,薄纱盖不住她曼妙窈窕的身形,一双秋水剪瞳盈泽清澈,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轻快飞舞,更添了几分灵气。
他咳嗽一声,故意别过脸去,看见那驴子没头没脑地追着萝卜,忍不住笑起来,确实很凉快,也就是她才能想出这等促狭巧妙的主意。
“你这东西怎么弄的?”
沐琬懒散的睁开眼睛,“我给它起名叫驴风扇,利用木轮的快速旋转产生风力,当然,这轮子是被我改造过的。”
蒋经屿欲细看那轮子构造,可惜转的太快,实在看不分明。
沐琬瞧他新奇的样子,嘴上漾起一丝笑意,揶揄道,“放心,我会好好喂饱这驴子的。”
蒋经屿瞥她一眼,“福瑞!”
“哎爷。”福瑞机灵的立马去搬椅子了。
他对沐琬的印象可谓大起大落,一波三折。
出见时惊为天人,温声细语唯恐唐突佳人,然后见了防涝册子,更是在心里捧她为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