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屿回了房,却听德儿说沐姑娘留了封信。
又是信?!
连福瑞都惊了,这沐姑娘是要作大死么,竟还想用淫词浪语骚扰爷?
蒋经屿瞬间气血上头,“给爷拿来!”
他倒要见识下,这女人有多无耻,不是说了要白天过来伺候他么,怎么又没影儿了?
嗯?这不是信吧。
纸张很大,足有两本书页摊开的样子,上面一道道写了——
蒋经屿凑近了眯起眼睛,算学题?
呵,一份算学卷子,写满了他看不懂的语句,还兼有些古怪的符号什么东西?
“她就给了这个,没说什么话儿?”
德儿想了想,“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儿,好像是给爷的礼物。”
她没有像约定那样来“献身”,反而送了份卷子,是在暗指他不学无术,不堪与之相配么?
“叫她过来!”
德儿小心道,“沐姑娘当时说出府去了,小的不知她现在回没回来。”
还真是贵人事忙,蒋经屿冷笑一声,虽摸不透她的想法,可心里火气嗖嗖,喊了福瑞去罚向喜跪在府门口,没他吩咐不能起来。
沐琬走在街上,眼皮子突然直跳,她揉了揉,不会有什么事吧。
今日是打算去给昌鸿书铺寄信的,她的合约到期不打算再续签,出的新书要另找一家售卖。
以前她都是用化名“思齐”寄信与掌柜的沟通,目的是怕人知道村姑写书太过惊世骇俗。
不过现在倒有了两身好行头,可以伪装成某家小姐了,沐琬决定用仇髯老生的新名号,大大方方去找新的合作商家。
若是再遇见那歧视女子的,直接拒掉就是,不会再出现昌鸿书铺这等情况。
丰弋县的书铺大多围绕着大小书院,像临松书院旁边的西柳街上,就有三四家店铺。
选合作伙伴也有讲究,沐琬徘徊两圈,决定先在路边摊干一碗绿豆汤再做打算。
像最边上这家“茂德书坊”,门脸很大书也极多,五花八门各种类的都有。掌柜的眼界必定也高,像自己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很可能直接被忽视了。
沐琬转了转眼珠,旁边的“清月书斋”倒是中规中矩,可小二却请了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在门口插着腰与对面店铺的伙计讲话,说的唾沫横飞,瞧着便是不好相与的,日后起了纷争可怎办。
最东边还有个“惠民书坊”,店名倒是接地气,可相对其他三家有点冷清,这么对比起来,先去剩下的“寻书斋”看看吧,若是谈不妥再找其他的。
沐琬打定主意走进了寻书斋,一个六尺来高的中年男子正在摇椅上阖目休息,翘着脚儿边晃荡边哼着小曲儿。
“掌柜的?”
“嗯嗯!”男子一听来了客,立刻睁开眼,笑容可掬地从椅子上起来,“姑娘您好,看点什么哪?”
沐琬见他亲和,也笑道,“掌柜的好,小女子有本科考辅导书想请贵店帮忙售卖。不知掌柜的能否过目一下?”
男子啊了声,显然没想到碰上个卖书的,豆大的小圆眼滴溜溜地往沐琬身上转了圈儿,一边接过沐琬递来的书稿一边狐疑道,“姑娘是自己写了书么?”
沐琬对答如流,“家中兄长不良于行,无缘科考,但仍钻研此道,若能对考生们帮助一二,就算是圆梦了。”
男子客气地点头表示理解,哗啦啦的做了个翻阅的模样儿,很快递回给了沐琬,“这位小姐,真是抱歉,本店暂时不缺科考类的书,实在是没有这个打算。”
他打个哈哈道,“不过小姐的书的确不错,可以再试试其他店,兴许能找到愿意出书的呢。”
沐琬见他分明是不愿合作,尴尬地抱着书出了门。说起来临松书院附近的书铺都算丰弋县最好的几个书铺,现在自己一没名二没交情,谁愿意白冒险去相信个陌生人呢?
被打击了,她也不再挑选,放低姿态一家家试起来。
清月书斋的伙计果真是个厉害的,听她要出书直接就“去去去”的赶走了,沐琬几乎要哭出来,才出门不知道往哪儿走,就被迎面冲出的一辆马车带翻到了地上。
“吁—!”
“小心惊马!”
有人大喊道,周围乱了起来,原来是一位伙计驾马车运书过来,因技艺生疏惊了马。
“姑娘?”
沐琬只觉得瞬间天翻地覆,腰撞在了什么硬东西上,哎呦地摔了一跤。
“撞到人了,快救人!”
有人围了过来,嘴里叫着“失礼”“抱歉”之类的,把她架了起来。
沐琬并未严重到站不起来,连忙示意自己能行,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揪着驾车伙计的耳朵站到她前面,“姑娘,是老夫管教不严,可有哪处伤着了?”
沐琬活动了下,感觉没什么大碍,就摆摆手道无事。
那犯错的小伙计甚是年轻,还不足十四,撞了人急的快哭出来,红着眼圈哽咽道,“给姑娘赔罪了。”
周围还有几个伙计在忙着捡书,一马车的书全翻到了路上,场面倒是热闹。
“无妨无妨,真的没事,下次注意些就好。”
还是小孩子呢。沐琬正想着,随口问道,“你们是哪家店的?”
老者简单拱了拱手,认真道,“惠民书坊,若姑娘身子不适,老夫便让小子叫个大夫过来,不必勉强。”
沐琬眼前一亮,“不必了,麻烦掌柜瞧一眼我的书就好。”说着又把书稿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