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琬正蒙头在被子里发愁,这么明显的借口不见好像不礼貌,但是见了面可能是非更多。
用脚趾头想也猜到,章氏多半想拿她做文章。向喜之前就八卦过,这章氏嫁进来不安分,总往老爷跟前凑。
巧珍冲进房里,只见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团,刚想掀开瞅个究竟,却被追上来的向喜按住了手,“姐姐别惊了姑娘,真是身子不舒服,求姐姐大度。”
嘴上告饶,手下劲儿可不小。
巧珍从刚才的怒气中回过神,自觉这么干并不妥当,回头给太夫人招了事儿,她第一个被推出去。
不过向喜这小毛丫头好大胆子,以往指东不敢往西的性子,现在跟了这女人倒越来越放肆。自己比她资历深不说,还是婢子中最貌美最得看中的,在这儿被落了面子不定背后怎么受嘲笑呢。
“既然如此,就让姑娘好生歇息吧,不过向喜,我有话跟你说。”巧珍松开按在被子上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向喜脸色凝重,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走吧。”
巧珍挑挑眉毛,请不动那女人还请不动她一丫头?
既然如此护主,就让她替主子去顶雷。
自己原本是被老太爷看好的通房,满院儿丫鬟数她最大,如今却没人提这茬了,正好这次借着章氏的手重新涨涨气派。
向喜无法,只得跟了她过去。
章氏带着桃儿绕主院转半天了,惹得晨起打扫的小厮都多看了两眼,这空阔院子哪有后院假山花园的好看,不另是打什么主意呢。
里面传来福瑞说话的声儿,桃儿眼睛一亮,小声道,“快出来了。”
章氏忙向前凑几步,站到一株茉莉丛前,侧着身子摆弄那花骨朵儿,眼神却不住地往院口方向瞟。
今日起了个大早,是桃儿精心画的“青梅妆”,据说是某个前朝舞姬娘子传下来的,妆容干净清纯,能让人想起少男少女懵懂爱恋的青涩之感。
最妙的是,青梅妆的额角有一花瓣,在纯净自然中添了活泼娇俏,可谓点睛之笔。
蒋郎与她,正是这样的青春爱恋,那晚她戴着面具在庙会上迷了路,寻找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少年公子,身姿挺拔,面容清隽,在花灯烟火的映照下如画中人般美好精致,不沾红尘。
后来,她知道了他叫蒋经屿,生父荒唐风流,母亲常伴青灯,同她一样不得长辈关爱,虽平日淘气玩闹些,却从来不沾乌七八糟的女人们,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她懂他,知道他的苦楚与不甘。
刚想着,旁边有脚步声传来,桃儿立马俯身行礼道,“见过老爷。”
这边蒋经屿刚用了饭要去查庄子,抬脚才出院儿就听得丫鬟大声问好,抬头一看竟是章氏的陪嫁,淡淡扫了眼便欲走,谁知那章氏从旁边笑着走近了,“经屿起的好早,我原以为你是个贪睡的呢,这是要去哪儿?”
屁话颇多。
蒋经屿皱眉瞥了眼,不知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她今日更黑更怪,“你这是要去跳大神么,头上画的什么东西?父亲正当热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招蜂引蝶?既把你娶进了门,就该好好记着自己的身份!”
撂下几句话,甩袖大步走了。福瑞尴尬的点点头,跟着蒋经屿去了。
如坠冰窖。
章映月呆呆望着他走的方向,半晌将目光慢慢转到了身边,桃儿扑通一声立马跪下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桃儿利索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双腿不住颤抖。
“回去。”
章映月嗓子眼儿里憋出冷硬的两个字,桃儿慌张的跟上去,面色惨白。
二人还未进院,就远远听见巧珍的叫骂,“让你这蹄子犟,到了太夫人面前看你再敢扯谎!”
桃儿眼神闪动,先一步跑过去呵斥,“你们这是干什么!”
巧珍见桃儿回来了,搅着帕子委屈道,“婢子去请沐姑娘,向喜却拦着不让我见,还推说姑娘身上不好,改日再来。可婢子听说姑娘昨儿还出去了呢,疑心这丫头故意扯谎,恐怕是躲懒不愿动弹呢,就硬拽了她过来。”
向喜刚想反驳,瞧见章氏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连忙端正跪下,“请太夫人、请姐姐明鉴,婢子没有撒谎,确是姑娘身上不好,现在仍未起床呢,等好些了马上过来见太夫人。”
章映月直勾勾的盯着向喜,神色平静,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