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闻言,委屈的绞着手指,“婢子没做什么,就是看看爷回来没。”
“到底何事。”蒋经屿皱了眉头,不耐烦地警告。
巧珍急忙跪端正了,声音娇软,“是太夫人吩咐婢子过来看爷是否在,请爷过去用晚膳。”
蒋经屿嗤笑一声,“不去。”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福瑞暗自摇头,这章姑娘真是个糊涂人,贪慕虚荣嫁来了蒋家,好好享受她的锦衣玉食便是,还想着讨爷的欢心。
且不论爷有正经亲娘在庙里呢,她一个半大的姑娘跑过来当人家后娘怎让人痛快,就算单说现在,招招手让爷陪她吃饭,爷岂有那好性儿,她便坐上太夫人位置又如何,难不成还指望爷买她的账?
正想着,德儿从前院过来道,“爷,苏公子过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苏启是城南“明安镖局”掌门的儿子,小时候不爱跟着老子学武卖苦力,扯了谎要读书,为的就是在屋里躲懒。
苏老爷看着儿子如此好学,哪有个不应的,命人置了上好的笔墨纸砚给他,又送进临松书院学习,苏启原也没当回事,这些年学下来倒渐渐上了心,真有了读书人的模样。
那边,沐琬匆匆收拾了桌面的书,把大部分都摞到屋角去了,省的旁人瞧见再生出是非。
她计划除了去小冶村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到昌鸿书铺跟掌柜的谈价钱。
当初双方约定按月分钱,月底分账续约。眼看着快到日子了,她得亲自去瞧瞧自己的书人气如何,跟掌柜议价的时候也更有底气。
第一次编写古代的辅导书,不知道考生们能不能看的顺畅,够不够通俗易懂,如若能“抓住”一两个买书的人,问问感受意见就更好了。
沐琬到底没坐蒋家的马车,自己蒙好帏帽,牵了头驴代步,把马棚里收拾的小七都吓了一跳,客气半天这才出来。
不出半日功夫就到了村里,沐琬不愿到原主家中伤情,直接奔了里长家而去。
里长正盘腿儿在床塌的小几上写写算算,一听是沐家闺女,就苦着脸劝她节哀顺变,天意难料云云。
待到沐琬说起有些防涝的法子,他马上板了脸连连摆手,一个女娃怎还这么多想头,防涝防灾的那不是她考虑的事情,只管待在家里绣花便是。
话到这儿,又问起她如今境况,沐琬只含糊投靠了亲戚家,日子且过的下去。里长见她确实好端端的,就赶她快回去,还有一堆村里的活儿要干,没空跟她个女娃娃扯闲了。
沐琬无法,只得把那册子往他桌头一扔,看不看的且放着。
昌鸿书铺在城里,等沐琬吭哧吭哧地调转驴头走到时,街边卖小吃的都赶着饭点出来了。
沐琬拴了驴到树上,这书铺面积不大,地段也不好,但胜在书的种类较少,集中于科考方面,因此吸引了些考生过来,有捐书的,自然也有“淘书”的。
此刻书铺外面倒不见什么人,沐琬整整衣服走了进去,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排排书整齐的码在架子上,有个穿着短打的小哥正坐在凳子上摇扇,见有人光顾忙站起来招呼,“客官请。”
沐琬扶了扶帏帽,透过皂纱看向外面,“敢问小哥儿,你们这可有科考用的书?”
小哥笑道,“姑娘算来对地方了,咱们家基本上都是些科考的书呢!若是有临考的兄弟,只管叫他过来看看,定有中意的!”
沐琬点点头,顺势扯了个谎儿,“我正是想给兄长赠书,他马上参加今秋考试,不知有什么好的推荐么?”
那小哥名唤李二,听这女子虽看不清面容,声音却温和好听,便耐心解释道,“令兄在何处读书?想必基本的诵读书已有了,姑娘不妨买些注释讲解类的。这科考的书分为常设和特制两类,有明经、明法、明算和工艺,听说今年算学可能会提升难度。姑娘不妨买本算学回去。”
正说着,从后院掀帘儿进来了位丝绸马褂的中年人,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李二立马应着“掌柜”转身跑了过去。
沐琬看那掌柜同李二嘀咕了什么,面色不渝,李二尴尬的笑笑,又站到靠门的柜台后面去了,却也不再招呼她。
这是怎么了?
沐琬一头雾水,只寻起架子上的书来,摸索半晌,这才发现自己的书《算术详说》就在中间架子上,竟是灯下黑了。
不错,掌柜承诺了摆在显眼位置,看来还是守信用。沐琬满意点点头,才想跟掌柜的搭句话,他却一扭身子又到后院去了。
李二瞧着掌柜的走了,悄悄凑近了,“姑娘勿怪。我们掌柜的保守,不喜女子接近这些书,怕女子摸过的书影响考生成绩呢!”
沐琬听的惊讶,“为什么会影响?”
李二瞅了眼后面,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女的阴气重。”
喵的。
沐琬听见这么荒谬的言论,震惊又愤怒。真想拎过那掌柜的衣领子提着耳朵告诉他,如著书者就是女子,又当如何!
李二知道她生气,忙劝道,“姑娘可别生气了,不值当的,实话告诉您,您手上拿的那本书,正是我们销量极好的,买它回去准没错儿!”
哦?
沐琬还想再问问李二,没想到对方一副劝她快走的模样儿,她又争辩不得,只能放了书回去,心里暗暗决定,不再跟这书铺合作了。
苏启来蒋府不为别的,似他这等平日成绩不佳的考生,只盼着先生考前能多指点一番。临松书院的徐院长同蒋经屿私交甚好,他便想着请蒋经屿帮他美言几句,在下课后开开小灶什么的。
蒋经屿痛快的一口允诺,苏启心中如重石落地,嘴上便转了话头,谈些逗趣儿的时闻乐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