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前的剑失控地划过去，李迢抬剑一挡，“锵”地一声，剑几乎掉下来，宁霜前吓了一跳，道着歉，忙不迭地重新握紧了剑。

这是宁霜前自坦白身份后，梅如故第一次跟他说话。

分秋剑淡淡地看他一眼，一点也没有刚刚做了件大事的自觉，如常道：“剑要握紧。”

宁霜前讷讷地应了，神色还恍惚天外。梅如故却已转了身，疑问地看向李迢：“我们不继续练了么？”

李迢才刚收了剑，站到顾时身旁，准备占一等席观看现场。结果这现场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悻悻道：“继续，继续。”

梅如故比梅子青还认真一百倍，不练到位是不会罢休的。

好歹练到饭点，终于收了剑，一起往用饭的正厅去，席间梅如故竟又跟宁霜前说了话，惊得前风流浪子连连点头。

“今日梅娘子和宁郎君说了六句话！”回客院的路上，李迢压低声音跟顾时说。

顾时好笑道：“很奇怪么？我看梅娘子说话时还是很疏远。”

确实，说到底他们之前那种冷淡的相处才是诡异的。现在梅如故不再无视宁霜前了，但也远说不上回到从前，只和见过一两面的人一样，公事公办，不到必要不会开口。

李迢几乎要为这俩人叹气了。

“宁郎君情商也不低啊，为什么这次什么都不做呢？”她疑惑地自语。

“情商？”顾时眨一下眼，询问地看过来。

哎，她明明从前适应得很好的，这段日子和顾时说多了，结果又开始冒出不合适的词来。

“嗯……就是，就是，处理关系的能力？”

还好只在顾时面前会这样。

*

情商很高的宁郎君，第二天迅速地适应了梅娘子的转变，也开始公事公办地回应起来。

宁霜前到底在想什么，这下连顾时也看不清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考虑这些，宁霜前和梅如故重新开始交流后，剑阵的磨合进展更快。时间在一眨眼中，以令人惊心的速度流逝了。

九月底，梅家匆匆递来的消息打破了别院的宁静。

“他们知道主阁的位置了？”宁霜前霍然起身，讶道。

梅子青点了点头，将信递了过去。宁霜前接过，仔细地看完，慢慢放了下来。

“江陵，确实是真正的主阁位置。”他说。

亭中一时安静下来。之前，早在李迢他们来别院以前，以玉泉寺为首的武林同盟就已联系梅家，邀请梅家加入剿灭潇水阁之行。梅家同意了他们合盟的提议，但在梅子青的运作下，以尚未知晓潇水阁主阁地点的理由，说服了他们先按兵不动。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同盟竟然得到了主阁的真正位置，并来信敦促梅家汇合了。

这比想要拖延到的十一月底早了近两月，一下子打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梅子青皱着眉，沉吟片刻，忽问：“阿迢，跟‘那边’的联系如何了？”

“那边”，当然说的是朝廷一方。在知道了梅子青的计划后，李迢就已将消息递给赵肃羽，包括约定的时间和宁霜前提供的地址，做清剿潇水阁各地势力的准备。

李迢道：“已经收到消息，都布置好了。”她忽而反应过来，讶道：“世叔，难道是要他们也提前……”

官府参与之事是绝对保密，为的就是打一个措手不及。但如果现在就暴露出意图，原无期会做出什么决定，谁都没有把握。

“不，”梅子青道，“让他们用别的原因插手进来，一旦有交手，谁都不要帮，只要打断就行。”

李迢明白了，点头应下。

既有了前约，梅家当然得派人参加，而有十二楼在，同盟已经知晓主阁位置的消息也瞒不了多久。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在那一日之前，将同盟的损失降到最低——唯有原无期身死，潇水阁和他身后势力才会溃散，那时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但若十一月十九日之后，原无期没有死呢？

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这个问题。

“师父，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梅如故问。

“现在？”梅子青沉默片刻，轻声道：“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剑阵练好。”

练到他们能达到的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