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在十二年的时光中，已经慢慢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是现在，徐意却叫她再回沈家。

徐意当然不会害她，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一句话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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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定定地看她，忽而伸手覆住她握着酒杯的手，叹道：“阿迢，不要妄自菲薄。”

说完这句，心下亦一片惨然。

他何尝不是在不断否定自己？

他定了定神，迎着李迢看过来的目光，续道：“沈承旨未必不愿见你。”

李迢眼睫颤了颤，眼中倏然亮起来，只是仍犹豫地看着他。顾时握着她的手，沉声道：“你是当局者迷了。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徐前辈只是暂住沈家过上元节，缘何却滞留了这么久，一直到你办完了伯母的后事，还正好从你出城的城门离开？”

“你，你是说……”她听着他的话，呐呐地道，竟不敢将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测说出。

说出来，都好似在异想天开，贪得无厌。

顾时却笃定地道：“是沈承旨托了徐世叔，请他考虑收你为徒，好叫你安心习剑，为李家报仇。”

她怔了许久，仍不敢相信，低低道：“可是，万一……”

万一徐意是有别的缘故，才在江宁留了许久呢？

万一那一日她与徐意碰上，真的只是巧合呢？

她不敢相信，却也不愿说出这许多的万一。

“就算有万一，”顾时道，“但徐世叔与沈承旨既是旧友，他叫你去贺寿，那就是肯定了沈承旨不会不愿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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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迢犹豫许久，仍无法下定决心。左右现下还不到二月，要在四月到汴京绰绰有余，顾时点到为止，也不催她，留李迢慢慢想清。

他继续去看收到的信件。除却剑扫中人，并无他人知晓他这些日子在秦州，那些论剑比试的邀请都不曾寄到此处。他很快翻完所有的信，放在最后的，却是一张没头没尾的信笺。

那信上并无落款或印鉴，只有一行潦草字迹，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在秦州等着。

是这行字的全部内容。

顾时端详了这五个字片刻，又去翻装着信笺的邮筒。竹筒上亦干干净净，连封口的火漆都没有任何痕迹，他又仔细看了许久，才在开口内侧发现一个小小的印记。

他见过这个标记，在随家被盗走武籍的屋内墙壁上，是空空儿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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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迢握着酒杯，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徐意信中的意思也只是建议她去贺寿，若她不愿去，他也不会说什么。她大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仍做那个跟沈家人没什么关系的连云剑。

可她不想这样。

尽管对沈家仍有怯意，但顾时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生出一个小小的火苗，这个火苗点亮了某个黯淡的角落，叫她生出一丝隐秘期望。

十二年了。当年她离开沈家时，沈未还正是盛年，威严英武，不苟言笑。他对沈逢很严格，面对她时却极好说话，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遇到裴秀无暇看顾她时，沈未会带着她去书房，把她抱在膝上处理公文，见她不哭不闹，反倒还会拿些小孩子喜欢的物件逗她。

那时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因着前世一直在医院的经历，比寻常的小孩要安静许多。裴秀很有些担心，沈未虽没说什么，闲下来时却常带着她玩，她因此慢慢活泼爱动起来，这才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记忆里的沈未还是那个高大的身影，五十岁这个词，好像和他一点也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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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绪纷纭，一时好似想了许多，又好似什么也没想。回神时，却见顾时拿着装信笺的竹筒，若有所思。

“怎么了？”她问。

顾时犹豫片刻，递来一张信笺。“空空儿让我在秦州等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