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姜氏问陆端,“你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一个侯爷当女婿都不要,你想什么呢?”
张氏这些日子对许豫章也是多有不满,她本来属于话不多的人,这回也站在了姜氏那边,说:“老爷,我觉得许状元也未必有侯爷好,您还是多思虑思虑,别做错了决定,将来悔之莫及。”
姜氏本不知陆端的算盘,这下子明白过来了,她抄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往陆端身上招呼,“我信了你的邪,陆端,说你鼠首两端果真没说错,你当侯府是你家后花园,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你若想把妍儿许配给许豫章,在建康城的时候为什么不许,偏偏进了京,才闹这么一出,你是想让全天下都看妍儿的笑话么?一个二嫁女,很光荣么?”
张氏大着肚子,在一旁帮腔,“是啊,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做了侯府的主,若是被人知道了,咱们在京城还怎么立足呀。”
陆端越发恼怒许豫章,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影儿的事,他就敢这么办,以后再生是非,谁也搂不住。于是往八仙椅上一坐,“为今之计,只有让庸妍随侯爷一起进宫,说明情况,前情只是许豫章一厢情愿,与别人无干。”
后头孟君诚坐在石桌上,说:“我不知你会去黔地寻我,让你受了委屈,我没处理好,是我不该。但岳清雯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我也不能不管她,让她在外头漂泊,而她早年与人未婚生子,那孩子也不能漂泊在外头,所以我说那孩子是我的孩子,至于她,只是在后宅里住着,不会影响你什么的。”
莲之与荷生端着点心与茶水过来了,岳氏,同父异母的亲姐?那岂不是先世子的?
陆庸妍也想过孟君诚是在替岳氏遮丑,孩子是岳清雯的,但孩子没有父亲,所以孟君诚自己认了。如今真相他说了,与自己猜测的虽不中亦不远矣。然而,她说:“岳圣女想要我的命,侯爷却想要她活,我与她,必然是不可能共处的。侯爷有自己的苦衷不假,但我被圣女教的人掳走,侯爷也在岳子珊圣女的掌控中,镇北侯府就是人家的囊中之物,侯爷今日还在陈情求宽恕,想必就是还没查清楚。既然没查清楚,那我不会与你回去的。
我出京城入黔地,是因为我不想守寡;我今日不肯与你回侯府,还是不想守寡。侯爷原谅,我也是个胆小懦弱的女子,往后余生,没打算一个人守寡度过的。如今有机会再嫁,不管对方是谁,总能保命。”
“我如何还不让你保命了?”孟君诚道:“你被人掳走,怎么掳走,谁干的?”
陆庸妍摊开手掌,“疤痕尚在,还没消,侯爷自己看。”
孟君诚一双眼睛蓦然回首,盯在荷生和莲之身上,“说清楚!怎么回事?”
“凶她们做什么,她们又没掳走我,我已经说了,是圣女教干的,因为大伯烧了她们一个寨子,好像叫花寨,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在花寨,大伯为了救你,才放了一把火。”
庸妍道:“你自己识人不清,连累大伯去救你受伤,连累我被人劫持掳走,你不反思,还觉得自己有很多苦衷。可即便如此,岳圣女真的是你亲姐,这样的姐妹,还能要吗?她根本不安好心,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由她忍她,孟家最后家破人亡,你也妻离子散?”
“阿妍,对不住,我不知你因这件事受累甚深,我也不知她如今这么偏执,我——”
“侯爷,对不住、我不知都不是借口,你知也好,不知也罢,你已经是镇北侯府的侯爷,一个岳氏就让你脱离大部队,你可知老太君在家里担心?你也没有想过我,我才十五岁,你就打算让我一个人在这侯府守寡。”
“我——”
陆庸妍说:“我觉得我如今挺好,不嫁比嫁好,您也看见了,我母亲来了,她这半生都和我父亲不合,我不想进了侯府也这样,与侯爷各执一词,半世不合。”
“那阿妍如何才能回心转意,我改,我可以改。”
莲之与荷生对视一眼,上前一步,说:“侯爷先打发了岳氏吧,她害我们小姐不轻,小姐病了月余,每天四顿苦药,侯爷让那岳氏也尝尝,每天四碗黄连水灌下去,看看她如何。”
荷生道:“这怎么够,还要在她手腕上划伤口,十七八道吧,也不要多,不许她治,就用水给她冲,能活下来就是她命大,若不能活,也归她命歹。”
见陆庸妍也不反驳,只顾低头喝茶,想来这就是她意思,孟君诚起身,道:“知道了。”
孟星沉在沁安阁已经知道孟君诚去过陆家了,她说了哪几句话他都知道,下头人问:“主上,要不要照办?”
“不必。”孟星沉道:“他如今是侯爷,也该长大了,让他自己去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