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必动了,这么大的肚子,出了什么闪失,我担待不起!”姜氏从来只和陆端过不去,不怎么喜欢张氏,但也从不找她的麻烦,事儿都出在男人身上,找他小老婆有什么用。
“夫人,小姐来了。”
荷生和阿舍一起架着陆庸妍出来了,阿香和雨桐见了,赶紧去扶,姜氏瞧一眼自己带的丫头,“都瞎了吗,看不到小姐身子不好,都等着人家给你们上茶呢?”
桃红和婉儿对视一眼,赶紧也去扶,她们不认识阿舍,便只去挤她,阿舍偏又力气大,几人争来抢去,到把陆庸妍扯得胳膊疼。她动动手腕子,“好了,我不用扶,娘,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不被这个老东西卖了还帮着数钱?就你,还能嫁去什么侯府,那还不被吞得渣都不剩?”
陆端口齿伶俐,他年轻的时候常常和姜氏吵架,吵了许多年,现在也懒得开口了,只道:“既来了,就住下吧,不要挑拨离间,不要惹口舌是非,不要——”一连许多个不要,要讲规矩,不想姜氏道:“我在建康城就不和你住一道了,你觉得在京城我能和你挤着住一道?这京城房价也没甚么出奇,不过比建康城略贵一点,我也买得起。”
她指指隔壁,“诺,就隔壁,三百两银子,我买下来了。”
‘隔壁,三百两银子?’——张氏心说,老爷怎说这个宅子起码是一千三百两呢,当时与赵大人写了契书,难道是被骗了?
陆端这回是真笑出来了,他说:“你做梦呢你,隔壁宅子我也去瞧过的,那边比这边还宽敞一些,人家当时说要一千六百两。现在你来了,三百两卖给你?为什么,因为你比别人优秀些,美貌些?”
“懒得和你多说。”姜氏手一伸,婉儿递上一个荷包,姜氏从里头拿出一张房契,“瞧瞧,陆大人自己看,这是不是房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契书,那宅子带院子已经是我的了,写着我的名字,姜琴琴。陆端,你这个小人,你……”
陆庸妍自来就知道她爹娘关系不好,平日里就不能碰面,在建康时已经分开居住,各买各的宅子,分开过日子。想不到她娘还有这种本事,捡漏捡京城来了。她们家现在这房子她是知道的,前任国子监赵祭酒的宅子,确实是一千三百两买下的,而且赵祭酒急着返乡,根本没有抬价。她娘这运气,可以呀!
“那娘亲,我跟你去旁边宅子住几天吧?”陆庸妍现在不大想和她爹在一起,陆端虽不坏,但老想着把她嫁出去,为自己牟利。现在她娘来了,应该就没这么顺利了。
“不行!”
陆端说:“什么这边那边的,你我又未合理,分开来住,被人知道了算什么回事?我说你也搬过来,不许外住。”
“想得美,”姜氏根本不吃陆端那套,“你少说废话,我今日就带我女儿搬过去了。”
“不行!你们娘两个非要住那边,就在墙上打个洞,两府合二为一,如此便随便你们在哪里住。”
“越说越没谱,”姜氏一拍桌子,“陆端,你真是想钱想疯了,你不是给自己找了个侯爷女婿吗,那人呢?你这么贪钱,你那侯爷女婿知道吗,他没给你指条明路,教你发财的法子?我告诉你,隔壁那宅子是我的私产,将来我给我女儿陪嫁用的,你就别想了,你好生在你的家里窝着吧!”
陆家吵得风风火火,孟君诚一来,还没踏进花厅,就听见他丈母娘说什么女婿不女婿的,这是对他有意见了。于是上前两步,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小婿孟君诚给岳母大人问好,您是何时来京的,小婿竟不知道,怠慢了岳母大人,小婿知罪。”
陆端见到孟君诚倒是有些不自然,许状元在琼林宴上放肆,他没有阻止,这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一场预谋。陆端与他的学生许豫章预谋好的,要将彻侯踢出局。
那时候圣人说了个准字,可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并没有指使人去镇北侯府说让孟家拿出婚书,强行退婚。
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端心里打着鼓,心里有点埋怨许豫章冒进,将他放在尴尬的位置上,所以彻侯这一声岳父,他倒是不知该不该应了。姜氏说实话,对孟君诚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这样诚恳,倒不像个高门侯爷,待他抬头,长得也不差,配妍儿,倒也合适。
主要是这侯爷在意妍儿,瞧他那眼神,就没离过妍儿的身。
陆庸妍简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早知道孟君诚今日要来,她还不如继续躺在床上称病,免得见了,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阿妍,我向你赔罪来了,那个岳氏,她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她是——”是要解释,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解释,孟府的秘辛,不能传出去。孟君诚娶拉陆庸妍的手,“我知道错了,我悔不当初,我该死!”
陆庸妍一把拂开袖子,“侯爷何错之有,是我不知道轻重,不知进退,让侯爷难做了。我向侯爷请罪,请求侯爷宽恕。”
陆端和张氏蹙着眉,阿妍怎么净说反话,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何不趁此机会,将岳氏逐出去。
姜氏看了荷生一眼,荷生是一心盼望着小姐重回侯府的,她不喜欢许豫章,也不希望小姐嫁给许豫章为妻。荷生正要说几句俏皮话,缓解一下侯爷和小姐的关系,就被阿舍打断了,阿舍说:“小姐,您别站着了,咱们回去喝药吧。”
陆庸妍恨不得离孟君诚远远的,转身就走,“父亲,母亲,妍儿先告退了。”
“站住!”
陆庸妍本已经转身,却听孟君诚说:“你在喝什么药,药可不能乱喝,本侯跟你去看看。”
荷生如今最不喜欢的人是许豫章,所以见了孟君诚,觉得他比那个许状元好得多了。于是十分热络道:“侯爷,您这边请。”
“咳,”庸妍清清嗓子,正要说几句,就见孟君诚跟上来了,他果真的熟门熟路,一点不认生的。“侯爷,您这样有什么意思,圣人已经准了我们分开,您这是何意?”
“准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竟没听说过这种说法,成亲要双方都同意,分开只需要一边同意的。我不同意,去了政和殿,我依旧这么说,我不同意。谁也没见谁能强行拆婚的吧,除了许豫章,你那个大师兄,他可真是惊世骇俗啊!”
到了陆庸妍的一亩三分地,莲之朝外头看了一眼,荷生将她一拉,说:“备点心去,侯爷要带小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