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被人轻轻拍了拍,这是时绥惯有的安慰她的小动作,“奚相爷看着也是累了,我和阿也实在叨扰太久,这就告辞,奚相好生休息。”
奚柏笑笑,便看着他们二人离去。
门口两个女子倒是还在。想起时也的问话,时绥下意识瞟了眼,也不过尔尔。
“阿也,你可如何打算。”时绥看着气鼓鼓的时也,“先随兄长回府用膳?你叔伯可也好些时日未见过你了。”
时也摇摇头,她还有些事要办,“昨夜睡得不好,先回府休息去。明日再去登门拜访叔伯和兄长。”
时绥想笑着说他府上可一直留着时也的院落。但看到时也眼下的乌青,想到时也独自支撑一府,便也没开口说道些什么。
将时也送回了府上,看着曾经的雪娃娃入了府门,时绥放下车轿帘,“以后夜里将府中的护卫调一些过来帮二公子守着。”
时络点头,“明白。”
时也转身入了府内,还未唤人。一道青色翩跹的身影倒先来到了跟前,“大人,散朝回来了。”
时也想起方才刚点评的雀秧容貌,这一看,才发现雀秧竟比自己还高了小半个头。先前未曾站着仔细瞧过,现在一看,时也心里哽得严重了些。
“你姐姐呢?”时也随口问了一句,计颜可不是那么消停的人。
“听姐姐说要去庐斋楼一趟,雀秧便在府里候着大人了。”走的时候还好心来约雀秧,雀秧倒是婉拒了。
庐斋楼,盛都数一数二听说书的地方。一面听说书,一面好酒好菜,计颜可真扮的好娇妾。
雀秧眸子闪闪,随着时也便来到了寝屋。看着时也想褪去一身朝服,忙伸手去帮。
“这些事让他人做便是了。”自己也不是真需要人来服侍,时也下意识地望向雀秧的小腹。
雀秧心里紧了紧,初时看他不好女色,便装成了有孕的女子。这下可好,仗着恩情黏上了之后,发现有孕的女子如此不方便,连陪在身边服侍都不得当。
“雀秧受大人照拂,做这点小事都是应该的。”雀秧也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素手搭上了时也的胳膊,“大夫来看过,说是胎儿脉象极好,做些轻活也权当练身体。”
当然那个大夫,雀秧先前便打点好了的,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时也一顿,却也没有拦。横竖她的朝服之下,除了里衣,除了裹布,还穿着外衣。
雀秧心境倒是完全不同,她从未做过这般伺候人的事。取下锦绶,才发现眼前这男子的腰,真细。
她来到时也跟前,手绕过肩胳,将时也朝服轻轻除下,交给了身旁随侍的丫鬟。
跟在身后进来的丫鬟,方才早已换上了温热的茶水。雀秧端起茶水,“大人,现在用膳吗?”
现在正好是午膳时分。
时也接过茶水点头道谢,氤氲的热气缕缕衬得这少年似远非远。
雀秧还记得第一次见,是他和他的第一次见。
昏黄的斜阳将枝桠和乌鸦的影子拉得很长,入目遍地的血。这个少年一身脏兮兮,满沾着泥灰血污,瞧不出本来面貌。
只有额上窥得见一点白瓷般的肌肤,还有这双澄澈的乌眸。
自己当时是一身的狼狈,躺卧在地。看着这少年走到自己跟前,举起了剑。他也悄然从腰处抽出了薄刃。
这本是他那次的目的。谁知少年举剑,却刺入了土里。
“死的人太多了。”
他手中握着的刃也没抽出,唇上一片湿润。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看着少年又收起水囊,踩在沙地上一步步沉重地走了。
举剑的少年和眼前喝茶的少年,慢慢重合在了一起。雀秧收敛了心神,见少年抿了一口茶水,人却往书房行去。
还真忙啊,都没多少时间好好处处,雀秧有些遗憾想着。
“阿罕。”时也觉得有什么事情遗漏了一般。但当下,她还是最想知道,慎行这段时间的行踪,去寻兵部司的人来问可能会快些。
“阿罕,你说,男的要是年过五旬应该不会好色了罢?”
阿罕眉峰很陡,此刻听着时也这问话,稍稍一扬,思索了下,“好色应该是许多男子的本性,正如好德没有好色者多那般。”
闻言时也点点头,有些道理。摩挲着下巴,眼睛不由瞅了下阿罕,看得阿罕绷着身体才道,“你去查下,奚柏身旁那两个妙龄女子怎么来的......”
话未说完,却响起了敲门声,门外有人道,“大人,宫里来人传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