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列望着乔言,眉眼之间似是抑制着一丝情绪,他语调微扬,好似有什么开心事儿。
只是乔言撇过头,面色不虞地沉默着,她没有回答乔列,也没有再说其他。
“如若你想契婚,何不想想我。”乔列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再有大半年,你便到了年纪了。”
松柏上的鸟儿吱吱叫着,翅膀扑腾扑腾扇着飞起,一转眼便飞出了院子。
乔言转过头,细细打量着乔列,她端详着眼前少年脸上的神情,不曾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们若成婚,当真会是契婚?
少年一瞬不瞬盯着他,眼中没有半分不自然。
“待你我成婚,你与父亲往长安去,我自去甘州。”乔列说道。
乔言一愣,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乔列所言是意思。
“你去甘州做什么?”乔言不禁问道。
乔列眸中带着几分笑意,眉眼之间却显出一丝决心。
“投身军中,抗衡乌桓。”乔列道。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声,骤然在乔言心中炸开。
乔列从未与她说起他想要什么,从前她问,他也多有搪塞,如今,他终于开口说起了他想做之事。
她瞪大了一双眼看着乔列。
“皎皎何必如此惊讶。”乔列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乔言道,“我自幼便知晓父亲将我带回家中,就是为了能在他百年后,为你守住一份家业,给你一份底气。”
乔言静静地看着他,少年似乎在心中积压了许多话,如今像是想要全都说出来一般。
“但是,你当日在雁归楼中,问我是否想要入仕。我不曾想过,比起由国子监入朝堂做文官,我更愿投身军中,战长杀敌。”少年难得认真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乔言。
“但沙场上,到底刀剑无眼。”乔言下意识说道。
乔列展颜笑道:“可是皎皎,我想去。文官的进阶多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但是武将不同。大衡与乌桓迟早会有一战。”
甘州边境,乌桓异动,这也是了意前些时日透露给他的。若乌桓破关而入,大衡将生灵涂炭。当然,乔列更看重战事起时,武将以军工进阶,比之文官快不知多少倍。
乔言听到少年这般说,眉间却并未放松,也正是因为她心中清楚大衡与乌桓迟早会有一战,而战事所带来的的便是双方的生灵涂炭。
然而,乔言也明白,乌桓百年来觊觎甘州,挑衅大衡,哪怕大衡刚开始不想打,时时求和和亲,贡币珍宝年年运往乌桓,也没有止住乌桓的野心。那一仗,哪怕生灵涂炭,大衡也是要打的。
只是那些事儿,乔言也多无能为力,直到今日,骤然听闻乔列想要投军,她才有些恍惚的想起这些。
“皎皎,父亲一直将我当做半个儿子,可若我投军,想来,父亲定是要失望的。”乔列踟躇着说道,他话语之间流转着一丝忐忑,他望着乔言。
“我若去边关,还不知要走多久,到时便只有你与父亲二人相依为命,你若是十七还未婚,将有多少人打你或是乔家的主意?你该想想这个问题。”
少年话里话外都是为乔言、为乔家考虑的意思,他诚挚的目光望着乔言。
“你若与我契婚,旁人不知,也只当我们是多年修成正果。那旁人便扰不到你。而我不在,你与未婚时又有什么分别?”乔列趁势说道。
乔言愣神片刻,乔列的说辞却是让她意动。
“可是,父亲……”
“成婚之后,我便向父亲辞行,父亲所有不满,皆由我承担。”
“我并非此意,父亲不会希望你我蒙骗与他。”乔言看着乔列,缓缓开口,“你若是想要投军,父亲哪怕心中可惜,也不会真的说什么,这些年来,他早把你当成自己儿子了。”
自二人说起,实事之际,刘年便把春芽带出门外,二人谈什么两人也不知。
院门外,乔晋河沉着脸,听着院中两人来回的说辞。刘年与春芽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乔晋河跟前,不敢抬头看她家老爷的脸色。
乔晋河没料到,乔言对成婚一事竟是如此反感。
他还记得乔列收下乔言庚帖时的神情,他自然不信他这养子对他家皎皎无半分心思。只是,他想不明白,乔列为何想去甘州从军。
“在你们眼中,你们的父亲,就是个老顽固吗?”乔晋河神情沉肃,似是压抑着怒火走进院中,看着错愕的两人。
“阿爹。”
“父亲”
乔言与乔列相视一眼,谁也没有料到,乔晋河会突然出现在院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