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盛看到乔言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僵着一张脸,似笑非笑。
陡然间,他看见乔列冲着他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他背后倏地一凉。
他知道什么?他不可能知道。当顾阳盛想从乔列脸上探出什么时,乔列面色如常地与乔言说着话,无辜的神情没有一丝破绽。
姚叔远的死,属于刑狱之事,本就隶属通判审理,便是太守也不便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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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郗声坐在首座。
“乔小姐,现下,你可愿说一说,今日你为何要去找姚叔远?”郗声温声问道,可话语背后却带着一丝严厉正经。
乔言蹙眉,她在想,芽妹极力阻止报官,原因恐怕不只是没有证据。
她与阿易相视一眼,发现了她眼中有着同样的纠结。
“姐姐,对郗大人,无需隐瞒。”乔列认真道。
郗声淡淡看了一眼乔列,没有计较。
乔言道:“此事事关另一个案子。只是那一个案子,我们如今,并没有线索。”
郗声示意乔言继续往下说。
乔言事无巨细地向郗声说了柳夫子的案子。
郗声沉默片刻,皱眉眉头,道:“你们怀疑,那姜景旭,不禁在毒害折磨柳夫子,便是柳夫子的父母、死去的丈夫,还有女儿都是遭了姜景旭的毒手?”
乔言点了点头。
“你们可真敢怀疑。”郗声无奈笑道,心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阿易对着郗声态度不满道:“这四人都说是意外死的,郗大人难道不觉得太凑巧了吗?”
“但并不是所有的巧合都是阴谋。”郗声平静说道。他像乔言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怀疑一切。
“那些是不是阴谋现在不能断定。但是姜景旭给柳夫子喝的药,一定是阴谋。”乔言肯定说道,“我取了一些柳夫子喝的药,叫人去看了这里边到底有什么。”
乔列看着一脸坚决的少女,只站在她身后,没有多说一句。
“汤药之中,有天仙子。”
郗声轻笑:“天仙子可治癫狂。”
“可是如若柳夫子没病呢?过量食用天仙子,可致人癫狂。”乔言道。
“乔小姐似乎,心中认定了那位姜景旭与姚叔远的死有关?”郗铭笑问道。
“我并未这么说。”乔言否认道,但她心中隐隐有这样的想法。
“姐姐刚查探到姚叔远,姚叔远便死了,自然而然会对姜景旭有所怀疑。”少年婉转清扬的声音传到郗声耳中。
郗铭取出姚叔远院中发现的遗书,递给乔言。
“这份遗书上,姚叔远确实承认了,他一时马虎,诊错了柳夫子的脉案,误了剂量,导致柳大夫病情久久不愈。可柳大夫的癫狂之症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恰逢有人查探此事,他以为是姜景旭发现了。他愧疚于姜景旭夫妇,又害怕此事暴露,受人追究。故而只有一死,以期熄了姜景旭的怒火。”郗声道。
乔言抿嘴看着遗书上的字迹,并非逼迫下潦草所写,相反是在清醒沉静的状况下书写的。
“大人能肯定这是姚叔远的字迹?”乔言问道,“再有便是,姚叔远既害怕有愧疚,他的手能握笔握得这么稳吗?”
郗声听到乔言的问题,挑了挑眉,只笑问道:“乔小姐可是有意入大理寺?”
乔言一愣,她没想到郗声会突然问起此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又听到。
“若想入大理寺,光读律书也只能是纸上谈兵。”郗声毫不留情指出。
乔列看着她微微低垂了眼睑,眉间皱起的小山,似是显示着,眼前少女好似被郗声的话打击到了。他紧了紧手上的扇子,想要说什么。
“鸳湖书院乔言志向入大理寺。”乔言冲着郗声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冒昧想求郗大人,在办案时能让乔言在旁观摩学习一二。”
乔列展颜一笑,她只是把郗声的话放进心中去想了。
阿易望着乔言,也没觉得她这个请求有什么不妥。了意坐在一边,事不关己地喝着茶水。
郗声看着乔言,问道:“乔小姐可知,旁人见你跟在官差身边,可不会管你到底是做什么,只会说你成日与差吏混在一起。以后,可不好嫁人哟。”
他悠悠看着乔言,等待着她的回答。
乔言不解地看向郗声,毫不羞涩道:“他若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我为何要嫁?”
阿易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不错。
乔列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郗声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既如此,姚叔远这个案子,乔小姐便跟在一旁看着吧。”
这也算是应了乔世伯的请求了。他心中不禁松了口气,若非今日恰巧,他还真找不到什么机会指导乔言办案的技巧。
当日,乔晋河与郗声提及此事时,他还只当是乔晋河开玩笑,如今看来,乔言想入大理寺,并非虚言。
“大人,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郗声手下的一名主簿拿着结果进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