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会留你太久。”容弘发出一声无奈轻叹,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
姜软玉微怔,知道他今日恐怕是铁了心要带自己走,但也已为接下来该如何安置她想好对策,给她和姜家的处境留有余地。
姜软玉点了下头。
她感觉到容弘的唇似在她的后脑勺处轻触了下,如蜻蜓点水般一碰即撤。
容弘很快便追上了逃亡的二皇子一行人,两路人一汇合,便加速朝豫州方向逃窜。
但傅子晋兵分三路,自不同路径紧咬住他们不放,其中由傅子晋领队的一小队人马更是直逼容弘和二皇子等人身后。
一追一逃一个时辰过去,傅子晋逐渐被容弘一行人甩开距离,姜软玉靠在容弘怀里,在马背上的剧烈颠簸下,昏昏欲睡。
容弘智谋超群,在宫里被围困成那样都能逃出生天,现下这种敌追后方的情形,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带着这种笃定的心思,姜软玉不顾尚还未完全脱险,便将身体的疲累尽数释放出来。
她眯着眼,如同小猫般蜷缩成团,呆在容弘的怀中,让身后的容弘见了,不由会心一笑,笑里带着满足,满足她对自己释放出来的完全信任的释然态度。
容弘不由微弯下腰,边策马边在她的额间落下一记轻吻。
远远跟在后面的傅子晋目睹容弘的这一举动,他原本就严峻的一张脸蓦地沉下来,握住缰绳的手猛然收紧。
“鸾轻!”
一身黑衣死士打扮的鸾轻驱马提速上前:“公子。”
傅子晋看她一眼,她心领神会,点了下头,随即飞身自马背上豁然而起,直朝前方而去。
鸾轻还未飞抵容弘马驾上空,便已被临时扮成容弘近卫的尘鸳发现。
容弘头也未抬,只对尘鸳淡声吩咐道:“去吧。”
尘鸳施展轻功,跃马背而腾空高起,持剑朝鸾轻而去。
姜软玉恰在这时苏醒过来,她扭头望向正双双停在路边一棵粗壮大树的树枝上对战的两人,诧异道:“是她!”
她认出了鸾轻就是那名伪装成安府婢女暗中与她通信,后在她的设计下从安思胤手中成功救走五皇子妃的傅家女死士。
“她是傅子晋手下死士的头领,算是傅子晋目前最信任之人。”容弘慢声解释道。
姜软玉先前目睹过她身法了得,不由担忧道:“她武功高强,你那名手下打得过吗?”
回应她的是容弘一声不屑的笑。
“就凭她?”容弘口气很是狂妄。
姜软玉闻言,当即再次朝身后望去,刚好目睹鸾轻被尘鸳一掌击中,从高处跌身摔下的一幕。
而尘鸳一派闲逸,一看就知他根本未使出三成功力。
姜软玉吃惊到嘴巴微张,扭过头来。
容弘低头朝她侧颜觑了一眼,再出声道:“我有一件礼物要送你,也算是跟傅子晋暂时道个别。”
他说完,便朝身后的萧河看去。
姜软玉这才注意到萧河右手上一直提着一个被布包裹着的带血之物。
萧河得了容弘示意后,手一拉缰绳,让马匹停稳,随即他将手中那血物高举而起。
容弘和二皇子等人也默契地纷纷停下。
傅子晋追上来,冷眼从容弘和二皇子等一众叛党身上一一带过,在看向姿态顺从的挤在容弘怀里的姜软玉时,他目光一滞。
最后,傅子晋的目光停在萧河高举的那被布包裹起来的血物上。
容弘驾马上前,行至萧河身侧,朝对面的傅子晋道:“傅左都候,这是我送予你的临行之礼,你我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话刚尽,萧河已一甩手,将手中那包血物抛飞至上空,然后任由它坠落在地上,从里面滚出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画面触目惊心!
那头颅上的脸,姜软玉极其熟悉,竟是几个时辰前,还试图在密林中杀她的傅良!
傅子晋一行人看到傅良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好几圈才停稳,个个皆是面容惊骇。
傅子晋更是眼中痛色尽显,悲愤交加之下,他朝容弘死死望去,双眼瞬间迸射出浓浓的杀意。
“容弘,你竟敢杀他!”
容弘冷眼看着地上的染血头颅,语气凉薄:“今日他欲杀阿蓐在前,我杀他为阿蓐报仇在后,你好歹也算是与阿蓐在明面上有婚约之人,怎么反倒还维护起对阿蓐不利的人来了?”
容弘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让傅子晋脸色突变。
他才知晓自己派傅良去救姜软玉,傅良却竟对姜软玉再起杀心。
接着,他又才注意到容弘对姜软玉的称呼。
顿了半晌,傅子晋那张清隽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讽之色。
他看向姜软玉的目光里渐生出一道疏远的冷意,亦如最初他对姜软玉视而不见时那般。
“你与他,莫非已私定终生?”傅子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质问她。
姜软玉愣了愣,随即正色答道:“未曾。”
她底气十足,目光坦荡,并不见隐瞒之意。
傅子晋眼中的冷意缓缓褪去几分,沉默须臾,又问:“你今日与他离开,是被迫还是自愿?”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可是一直在利用你。”
姜软玉思索片刻,答道:“他今日不会放过我,我只能与他一道离开。”略一顿,又道,“至于他一直利用我,对此我倒也一清二楚,不过,这前后两者对我而言,并无任何干系。”
傅子晋嘴角扯起一缕讽意:“你不信我。”
不信他能将她从容弘手中成功救回来,不信他有能力将容弘和二皇子一干逆党全部拿下,所以才会说出“只能与他一道离开”这句话。
傅子晋望向与姜软玉共乘一骑的容弘,似是自怜,又似是自省,道:“父亲也说过,现在的我并非咱们这位容仆射的对手。”
但是,只要待他再成长些,一切定会不一样!
他生来便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自己背负着的荣耀和尊贵的体面,必须由他自己来维持!
傅子晋眉目舒展开来,背脊挺得愈发笔直,傲然尊贵之气重现于身。
“也罢,你二人原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你可有想过,此番你若与这群朝廷谋逆乱党搅在一起,将置姜家于何地?”
傅子晋其实更想问的是,她此番与容弘一同离开,又置他于何地,置傅家于何地。
但与生俱来的清高和傲慢,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这个口。
傅子晋提出的问题,姜软玉无法回答,她用询问的眼神扭头看身后的容弘,毕竟他才她更清楚答案。
姜软玉以为容弘会用一贯从容自信的态度,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一个让所有人哑口无言的答案。
但这一次,他却沉默良久。
姜软玉竟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名为“难堪”的微妙情绪。
“她会与你成婚,你姑且将她借予我几日足矣。”容弘的声音自她的头顶幽幽响起,“有你与她的这桩婚事在,相信傅左都候还是会对姜家照拂一二。”
傅子晋和姜软玉未曾料到容弘竟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容弘最后讳莫如深地看了傅子晋一眼,突然下令道:“尘鸳,断后!”他缰绳一拉,调转马头,迅速带着姜软玉驾马离去。
二皇子等人紧跟其后。
鸾轻欲跟上前,被傅子晋伸手拦住。
他望向独身挡立在他们跟前,手执长剑,一身杀伐的尘鸳,随即又将视线缓缓投向四下树丛层叠之间,那里正有寒光隐动。
傅子晋再次看向地上血肉模糊的傅良头颅,和前方愈行愈远的容弘一行人,面色寒沉。
傅子晋未能在城门口处擒获容弘和二皇子一众朝廷谋逆叛党,五皇子和傅蔺并未觉得意外。
自容弘使出离间连环一计,同时算计五皇子、傅蔺和五皇子妃的母家萧家,为二皇子争得一线生机后,五皇子一派便不敢再小觑此人分毫。
但五皇子自是不肯就此罢休,他相继再派出数拨傅家死士和一队禁卫军前往追杀二皇子和其党羽,想要在他们的逃亡路上,将其斩草除根。
可奇怪的是,容弘一行人连续走了好几日,已快抵近司州和豫州的交界处时,竟不曾见到追上前来的傅家死士的半个影子。
这日,他们抵达阳城山的山脚,这处刚好设有专为过路行人提供的客栈,容弘便决定先停下,在附近找一隐秘之地落脚一晚。
他们如今是朝廷四处追踪缉拿的谋逆罪犯,容弘、二皇子等人的画像已经被张贴在十三州各郡县的街尾巷口,自是不能舒舒服服的住进客栈。
与前几日一样,四五个面生的安家死士乔装打扮成普通赶路行人,为不引人注意,分别去客栈里买一些吃食,然后带回来供大家食用。
今日他们找到的落脚点是一处隐秘的山洞。
吃完饭后,赶了一天路的众人在洞中硬土垒成的地面上熟练地铺开一层干草穗,然后和衣而卧,不过片刻便酣睡过去。
洞中很快就呼噜声四起。
姜软玉隔着一张临时搭建的布帘子,被吵得毫无睡意,她躺在薄得硌身的草穗席上辗转反侧,近一个时辰下来,原本盈满她身体的疲乏不知为何竟消退了个干净。
姜软玉索性起身,抖掉浑身的草穗渣,掀开帏帘,朝洞外走去。
月满星垂,清辉映树梢,远近处有蝉声蛙鸣,夜走倒也有一番野趣。
姜软玉漫步在田间,一身悠闲,数日奔波下来,因容弘每日督促她用药,她身上的五处伤口竟也已经好得差不多。
姜软玉不由深吸一口夜晚的林间夏气,只觉筋骨舒活,通体舒畅。
前方便是一处荆棘丛生的小树林,姜软玉停下脚步,难得有几分闲心的静听林中动静,却不想这一听,还真就被她听出了些什么。
竟隐约有争执声传出!
月黑风高,夏日燥热未解,人心最是易生浮躁。
闷湿的荆棘丛旁,只着寻常布衣的二皇子手持一把在月下发着冷光的剑,正直指站在对面的萧河:“萧家军先前佯装异动,你萧家在那时定就已彻底倒戈慎苏,慎苏在长秋宫逼死我母后,这笔账我如今也只能找你算了!”
萧河看着情绪激动的二皇子,脸上是如常的冷漠:“我只听公子一人之令,至于五皇子逼死皇后娘娘一事,你若真要算到我头上,便算吧。”
“要怪就怪你胞姐的夫君是我的杀母仇人!”二皇子怒吼道,他高抬起手中的剑,发狠便要刺向萧河。
一根蟒鞭凌空而下,缠住即将没入萧河胸膛的剑端,蟒鞭使劲再一拉扯,柄剑顿时从二皇子手中挣脱而出,随蟒鞭一同飞回姜软玉的手上。
“冤有头债有主,二殿下要报仇,似乎找错对象了。”姜软玉边将蟒鞭收拣起来放回自己的腰侧,边从不远处走到萧河身旁。
她将二皇子的那柄剑随手一扔,在地上发出“啪嗒”几声脆响。
二皇子这时却从怀中突然掏出一把翠色小□□,架上一把锋利短小的箭矢,对准姜软玉:“我这一路上忍着不动你,忍得够辛苦了,还认得这把□□吗?”
姜软玉自然认得,先前自己被诬陷杀了席安公主身处廷尉寺大牢时,皇后便是用这把小弓试图射杀自己。
姜软玉知道二皇子同他母亲皇后一般,即使真正杀害席安的凶手已经伏法,可他们依然始终固执地认为她才是害死席安的罪魁祸首。
“二皇子如今都成朝廷钦犯了,还张嘴闭嘴的报母仇、报妹仇的,不嫌累得慌?”姜软玉没由来的想要刺他几句。
此刻她越发确信二皇子背后若是没有安思胤,他在与五皇子和傅蔺的权势争斗里,恐怕早就被收拾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个人,太蠢了!
只是这么蠢的一个人,为何聪明绝顶的容弘却还要心甘情愿辅佐他,还要带着他一路逃亡至斯?
“姜软玉,你不光害席安,你那未婚夫婿傅子晋还逼疯我的母后,这笔账我今夜定要跟你好好清算!”
二皇子的话打断姜软玉的思绪,她再次看向二皇子,只见二皇子已拉弓开弦,朝她和萧河的方向飞快地分别射出一箭。
萧河身法轻盈敏捷,十分轻松地就避开了箭矢。
而姜软玉站定在原地,甩出手中的蟒鞭,将飞过来的箭矢在半空直接击了个粉碎。
二皇子还要再射,半空却突然飞出一个黑影,眨眼的功夫便已近到二皇子的面前,将他手中的小□□一把夺走。
“二殿下,请住手!”商鱼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商鱼一来,容弘定也再附近。
姜软玉目光四下飞快一扫,看到左侧一条杂草丛生的弯曲小径上,容弘正朝他们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尘鸳。
这几日的相处,姜软玉已经知道尘鸳的真实身份,他原来是容弘手下暗卫的头领,难不怪先前那般轻易就将鸾轻击败。
容弘走近后,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把明晃晃的剑,对二皇子缓声道:“二殿下连续痛失席安公主、皇后娘娘和安将军三位亲人,心绪难平,这些我们都知道,只是现如今我们尚在逃亡途中,他们二人又各有用处,二殿下当真要在此杀了他们吗?”
刚才的局面,二皇子压根杀不了姜软玉和萧河,但容弘却只字不提这一点,他只是站在二皇子的角度只提醒他此时并非报仇的最佳时机。
这是在给二皇子台阶下。
姜软玉不由佩服容弘的话术。
二皇子借坡下驴,还算识时务,他眼露恨色的瞪了姜软玉和萧河一眼,接过商鱼递回的那把翠色小□□后,甩袖离去。
“反正也出来了,不如陪我再走走?”容弘走到姜软玉面前,目光柔和的对她道。
一旁的萧河闻言,朝容弘揖手后无声退下。
商鱼和尘鸳也默契十足地退离至容弘和姜软玉十步开外,让两人得以独处。
姜软玉一愣,应了下来。
她知道容弘早晚要找她谈一次,也揣度着约莫就在这两日了。
今日他们抵达阳城山,明日若抓紧些,便可进入豫州地界,容弘现在提出要与她走走,姜软玉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你是想与我辞行吧?”姜软玉不等容弘开口,她主动先一步挑明道。
容弘略一惊讶,随即了然笑道:“不错,我的阿蓐还是这么聪明。”
事到如今,姜软玉已经放弃纠正他总拿“阿蓐”一词胡言乱语了:“你方才劝二皇子时说我与萧河各有用处,我的用处应该就是助你们成功逃出司州吧?”
容弘默认,笑了笑,便抬步缓缓朝前方走去。
夜里的荧虫飘飞凌散在周围各处,和着月色给夜晚的小树林衬出几分朦胧幽深的意境。
两人并肩前行,边欣赏着夜景边继续闲话。
容弘的声音此时不由染上几分慵懒惬意:“虽然二皇子和安家一党败了,但其实就算没有你,要应付五皇子和傅子晋派来的尾巴,对我们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拿我来挟制傅子晋?”姜软玉问。
“原因多了。”容弘伸手细心地帮姜软玉拨开一旁荆棘丛里探出来的一根长刺条。
“我想试探下傅子晋到底会不会为了你放我们走,他若真这么做,倒是帮我们省去不少麻烦,如此一来,我还可以趁机跟你多相处一阵。”容弘边说,边有些自得地扭头朝姜软玉昏暗不明的侧脸上看了一眼。
姜软玉回他一个冷觑:“若他不会呢?”
“不会的话,那我兴许便要真从他身边带走你了。”
姜软玉闻言,讽刺笑道:“你带我离开洛阳那日,对我说不会留我太久,不成想竟是这个意思。”
容弘和二皇子一拨人兵败后出城逃亡当日,除了姜软玉提起的那句以外,他还说过姜软玉会与傅子晋成婚,他只是暂借姜软玉几日。
姜软玉的疑心便是自此处而生。
这几日一路逃亡,沿途竟没遇上任何一拨朝廷派来追击逆党的人马,顺利得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无疑越发坚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容弘跟傅子晋做了一笔交易,还是以她为筹码。
容弘在傅子晋面前提到婚事,就是在暗示傅子晋若能确保他们安全离开司州,那么容弘便能保证届时将姜软玉如期奉还。
有姜软玉一路跟着,傅子晋不但不会再动他们,还会帮他们处理掉五皇子派来的其他各路欲杀容弘等人的人马。
“傅子晋不会为了我不顾全大局。”姜软玉很肯定地道,她对傅子晋这点了解还是有的,“究其根本,不过是他心里很清楚此番不管是他和五皇子出动多少人手,都抓不住你们了,索性借你的手,卖我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身旁响起容弘的轻笑声:“你何以见得傅子晋笃定他抓不住我们?”
姜软玉看着离他们渐近的前方漆黑处,沉着道:“安家死士,还有你身后的那支身法诡谲的暗卫,这一路过来他们可是一直跟着,我武功虽不高,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五皇子和傅家派出来追杀他们的人手,在这两拨人面前,尤其是容弘的暗卫面前,根本不够看。
容弘脚步停下,转身面向姜软玉:“那你可知,安家的死士是安思胤提前排布好的?在二皇子与五皇子的这一役中,是安思胤坚持不动用安家死士,只为保存安家的实力,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姜软玉看也不看他,只随意地望着别处,冷淡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无需告诉我。”
容弘目光一顿,注视起姜软玉若隐若现的侧颜来。
通颚下、延耳廓、至额间的一条脸庞弧线美好得如同宣纸上随性而起的一笔勾勒,与如玉如珠的肌肤浑然天成,仿若画中简笔描摹出的人儿,剔透自然,灵动不做作。
青丝垂颊,羽睫微翘,与花树琼影投下的辩驳暗影交错生辉,给本就绝艳的容色添显出几分魅惑之气。
靠近他这一侧,外露在清凉月色下的耳朵半边,莹白肌肤上攀附着细小茸毛,正泛起轻缈微光,因不悦而下意识翘起的嘴唇,俏皮而倔强,稚嫩尽显。
这又提醒了他,眼前看似已长至成熟只待人采撷的女子,其实仍旧青涩,还未及笄。
容弘压制住心底的异样,笑问她道:“终究还是生气了?”
姜软玉不满哼道:“您容大公子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将我们所有人当成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好不威风,我不过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哪敢生您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