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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章节合并(10)

容弘从榻间坐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宽松道袍,端坐与席上,等着萧河先开口。

“您可知道我当初为何义无反顾地追随您前往涿县?”萧河问道。

容弘笑了笑,顿了下,不答反问:“所以,为什么选我?”

萧河微愣,眼中随即露出一抹极淡的通透笑意:“因为我觉得您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更要强大,为了萧家,我需要跟随一个最强者。”他回答道,“而且,事实证明,您的确很强大,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容弘右手撑上自己的下巴,直视萧河:“你是指我的真实身份?”

萧河点头。

容弘:“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不一般,所以我派人去傅蔺手中救那暗卫时,你才会突然出现?”

“我跟过去,只想知道您派他们到底去做什么,别无他意。”

容弘想了想,又问:“你如何能确定,对我而言,你被抓这个结果会好过那些暗卫被抓?

“你又如何知道我事后不会怪罪你擅自出手,把我主动暴露给傅蔺?”

萧河摇头:“您在意暗卫更甚过在意您自己,不然您也不会倾尽全力冒生命之险去救那名暗卫。

“所以,将您暴露出来,远好过将那些暗卫暴露人前,我只是按照您的心意行事。”

容弘眼中露出一抹赞赏:“萧河,你虽寡言却心思通透,这也是我愿意让你追随我的原因。”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您的真实身份吗?”

容弘想也不想,道:“当然。”

容弘开始对萧河一番详述他的真实身份以及欲谋之事,听完下来,萧河终于将他在容弘身上那些始终雾里看花看得不甚真切的蛛丝马迹看了个全貌。

他眼中逐渐露出激动欣喜的光芒。

容弘知道,萧河是认定自己押宝押对了。

但他还是不忘提醒萧河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今日我可允你,无论日后我成或败,皆会尽力保全你与萧家。”

萧河神情一震,当即跪地,行叩拜大礼,口中郑重道:“属下代萧家今日立下重誓,愿誓死追随主上!”

容弘看着一身匍匐之姿的萧河,嘴角微勾:“这是你的态度,还是萧家的态度?”

“我父亲,我母亲,我胞姐,还有我的态度!”

容弘坐正身子:“你们本是慎朝人,何故要随我这前朝欲孽一起冒险?”

“唯有如此,萧家或才有一线生机。”

二皇子和五皇子两党争斗愈烈,萧家所握兵权过甚,放权或不放权,最终都可能只落得个死字。

容弘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微微俯身,亲自将萧河扶起。

两人视线相对,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完全的坦诚和信任。

萧河嘴边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主上,今日前来,属下还有一事要说。”他面色略一沉着,“是有关属下的胞姐。”

“傅蔺似乎很是不喜她,五皇子因为她,已与傅蔺有过多番争执。”

容弘坐回榻上,淡淡道:“傅蔺是不信她,也不信萧家。”他再次半靠在引枕上,继续说,“萧小姐先前曾为五皇子挡过刀剑,虽然最终她并未受伤,但也足够让五皇子见她的真心了。”

萧河微愕:“主上的意思是?”

容弘意味深长一笑:“现下的情形,正好。”

*

容弘派人劫救大胤影卫一案后,洛阳城又迎来了久违的平静,随着气温越升越高,很快便进了三伏天。

沉浸在一股高灼热浪中的洛阳人想出各种去暑的法子。

有钱或有权势的人家,去暑气的冰块和各类消暑的瓜果等接连不断地往府宅里送,而无权无势的小民们,只得将一桶接着一桶的井水往家里提拎。

铺天盖地的热气之下,洛阳城如同一滩不断被蒸发殆尽的死水。

而就在这时,突然出了一件大事,犹如瞬间在这滩死水中投扔进了一个石子,打破四方平静。

姜软玉杀人了。

被杀之人还是席安公主。

“姜软玉不愧是咱洛阳城两大纨绔之一啊,竟敢当街杀死当朝帝后的亲女,这下恐怕要彻底凉凉了!”顿时有了新鲜劲爆谈资的洛阳人皆如是道。

“一个纨绔女杀掉另一个纨绔女,这可正好。”有人不忘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

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姜软玉还杀了当朝帝后的亲女,姜软玉当即便被打入了廷尉寺的大牢里,皇帝还亲口下令,不准任何人探视。

只是这大牢容弘刚蹲完,姜软玉又来蹲,敢情廷尉寺是出了什么章程,轮流请这些洛阳城的官吏显贵进牢里来体验?

廷尉寺看守大牢的人对此深不得其解。

姜软玉一出事,贴身侍卫劫后、余生当即就前往容府寻容弘。

余生先前在廷尉寺大牢里呆过,知道那地方不是姜软玉这种勋贵娇女能长期呆的,他一到容弘面前,就有些急切地请求容弘能尽快将姜软玉救出来。

容弘见余生这般在意和维护姜软玉,心里自是满意,当即便问两人白日里姜软玉当街杀席安公主时的细节。

“不是主子杀的,是有人用了暗器打偏了主子的鞭子,那鞭子才朝席安公主脖子上飞。”

席安死于姜软玉的蟒鞭之下,一鞭毙命,正中脖颈咽喉位置。

“可看清是谁了?”

劫后和余生互看对方一眼,劫后回道:“当时……扶远翁主也在场。”

容弘迅速带着劫后和余生前往慎芙茹在洛阳的府邸,刚到时,正看到慎芙茹一脸戚容,手拿着一个跟席安长得差不多的面人临窗坐在榻上发呆出神。

容弘走上前,慎芙茹冲他有些无力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看着席安的面人,口中缓缓道:“先前席安因为你跟我闹过一段时间的别扭,后来却还是愿意为了我放弃喜欢你。”

她露出一抹苦笑,眼神带着哀思:“跟我和好那天,她特意买了两个面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我,我这个表妹,看似纨绔,整日的胡闹,性情也残暴,可在她在意的亲人面前,她总是容忍大度的。”

容弘见她这样,嘴唇动了动,终还是道:“席安不是姜小姐所杀。”

一听姜软玉的名字,慎芙茹的脸色迅速冷下去,她将面人放回盒子里,看向容弘:“你今日来找我,莫不是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容弘知道慎芙茹不是无理纠缠之人,他坐下身来,细细将来意说清楚。

慎芙茹听完后,果然没有再一味的认定姜软玉就是杀害席安的凶手,但她也显然不赞成容弘怀疑她身边那名侍卫动了手脚的说法。

“凌云不可能做这种事,他自小与我一同长大,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慎芙茹十分坚决道。

容弘劝道:“芙茹,我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指认谁是凶手,只是想弄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否让你那名侍卫出来,我问一两句即可?”

慎芙茹犹豫了下,点点头。

那名叫凌云的侍卫来到众人近前,他身形修长,瘦长普通脸,眉宇间生得有几分冷傲和刻薄,一身灰白站在那里,十分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视掉其存在。

可越是这样,就越代表凌云的身法高强隐秘。

且看他行走间无声无息,风不动,气不浮,静及无声,一看就非寻常练家子。

站在容弘身后的劫后和余生看他的眼神瞬时一变。

凌云面无表情地道:“事发时,属下并未有过任何异动,更别说使用暗器了,这一点,翁主也可作证。”

他说完,慎芙茹立刻道:“不错,他就在我身旁,若真做了什么,我不可能不清楚。”

“那若是翁主您有意包庇呢?”劫后突然道。

慎芙茹冷笑着看向劫后,道:“你要维护你家主子是不错,可也没必要心急到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就往别人主仆身上泼脏水吧?”

“说起来,廷尉寺与尚书台何时成一家了,连容仆射都专司起查案了?”凌云突然讥讽出声。

他这句话,顿时引得其余几人都同时朝他看去。

慎芙茹虽在杀席安公主一事上袒护凌云,但却容不得他以下犯上去挤兑容弘,她当即便不悦地呵斥凌云:“你怎么跟容大人说话的,还不道歉!”

凌云当即垂下头,跟容弘道歉。

容弘看着躬身于自己跟前的凌云,眼中厉光一闪。

从慎芙茹的府中出来后,余生立刻对容弘小声禀道:“主上,那凌云与扶远翁主关系极好,是北平王在扶远翁主幼时送予她的,他真正效忠之人恐怕是北平王。”

所以,若真是他动的手,那背后真正指使他的人恐怕是北平王而非慎芙茹,慎芙茹对这件事不知情是极有可能的。

容弘眼神暗下来,道:“依照翁主的性格,的确不像是会去指使人做这种事。”

既然是北平王指使,那他的目的就很好猜了——

为他的女儿,除掉姜软玉。

北平王,莫非已经看出自己的真正打算?

容弘想到这里,不由心下一凛。

“主上。”劫后在一旁唤了声,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许久才难为情地说,“主子快来……快变身成男子了,若一直被关在廷尉寺大牢里,恐怕双身的秘密会被人发现。”

自劫后和余生明面上正式跟了姜软玉后,姜软玉双身的秘密便开诚布公地告知给了他们。

容弘思索片刻后,摇头:“此事大司农那边应会想办法解决,我们的人只需要盯着他们即可,若是他们那边出了任何纰漏,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姜淮的确在想办法解决此事,他将傅子晋叫入府中,两人一番密谈后,制定出一套详细的计划,决定在姜软玉月事来的首日,潜入廷尉寺大牢将姜软玉带走。

姜淮也知道自上次姜软玉以夏允之身在德阳殿上冒死领罪救下容弘后,傅子晋对姜软玉的态度就变冷淡了,虽然还是隔三差五地会来姜府,但总是只在前院跟姜淮小坐对弈或谈天,亦或跟夏氏嘘寒问暖聊上两句。

但他再也不去朱幽院,也很少去主动提起姜软玉,更别提跟姜软玉见面了。

而他那不争气的女儿也是朽木不可雕也,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傅子晋要的不过是她放低姿态的一个主动坦诚和致歉,姜软玉却全程装作不懂,两人都不让步,就这么一直僵持至今。

但现在姜软玉出事了,傅子晋和傅家却不计前嫌,还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她,姜淮只觉姜家越发对不住傅子晋和傅家,自己这张老脸也都快没地方搁了。

姜淮在他的一阵叹气声中,将傅子晋送出了姜府。

傅子晋前往廷尉大牢救人当日,他从姜府出来,临走前让姜淮夫妇在府中静等消息,之后,他便带着傅良前往廷尉寺。

刚过午时,又正值炎夏,虽然廷尉寺大牢外四周有重兵把守,但看守牢门的狱卒们皆显露出昏昏欲睡之态。

沉闷的车轱辘声由远及近,很快一辆马车在大牢正门前停下。

正在打瞌睡的几名狱卒缓缓醒过神来,他们强打起精神,看向前方马车。

马车看上去十分普通,并不显华贵,车上走下两人,一男一女,分别穿着宫里的侍卫和宫婢所穿的衣服。

女的年纪颇大,但保养得很好,看身份像个宫婢,但浑身透出的长年身处高位者的气质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男的眉宇和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也显然不像是个普通侍卫那么简单。

经常遮掩身份前来探狱的人,廷尉寺的狱卒们见多了,所以见到这两人,他们丝毫不见惊讶。

这一男一女刚到大牢门前,不用狱卒们阻拦,便主动停下,十分懂规矩地分别给两名狱卒各递上一锭明晃晃的银子。

狱卒们掂了掂手上的银子,二话不说便让开道放他们进去。

双方不曾说一句话,所有的步骤都在无声中进行。

一男一女的身影刚入内,完全消失不见,隔外面大门十步之外的一处转角,徐徐露出慎芙茹偷看的脸。

先前容弘告诉她姜软玉并非杀害席安的真正凶手,她便有心来这里见上姜软玉一面,问清楚究竟,却不想竟看到刚才两人出现在此处。

慎芙茹决定先按兵不动。

那一男一女并不知道已被慎芙茹瞧见了,他们一路穿过阴暗冗长的监狱走廊,很快就停在一间牢房门前,他们齐齐望向牢房内横躺在脏乱草席上,正单翘着二郎腿,看上去一身惬意的人。

女人眼中瞬间迸射出狠毒的杀机,男的面上也赫然出现一道愤恨之色。

“姜软玉!”男的率先阴沉一唤。

姜软玉正悠闲抖动的翘腿蓦地一停,她维持着躺下的姿势,扭过头朝牢房口望来,见隔着牢房铁栏的走廊上站立着两人,微露讶然。

见两人这身偷偷摸摸而来的打扮,姜软玉心思飞快转动。

她缓缓起身,朝他们走来,最后隔着铁栏停下。

“听闻二殿下刚因席安之死被陛下解了禁足,却不想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跟着皇后娘娘伪装身份,屈尊前来这肮脏之地看我,可是为了帮席安公主报仇?”姜软玉穿着一身脏污的囚衣,未行跪拜之礼。

既然他们不想露出自己的身份,那她便也无需虚与委蛇的客套。

皇后冷笑:“姜家小女,你死到临头,一张嘴皮子倒是厉害,今日本宫就永远封住你这张惹人恨的嘴!”

皇后说完,突然从胸前掏出一把翠色小□□,再架上细巧短小的一把锋利箭矢,直接对准姜软玉。

这把翠色小□□,姜软玉曾见过席安用过几回。

她面色一惊,连连后退几步,朝侧旁闪避。

“本宫就用席安的□□,让你以命抵命!为我儿报仇!”皇后沉声一说,随即射出手中之矢。

廷尉大牢门外,藏在转角处的慎芙茹见进去许久的皇后和二皇子还未出来,不由面露疑色。

她的身后,又探出一人的头。

凌云望着前方大牢房间,开口道:“皇后娘娘痛失爱女,二殿下痛失亲妹,姜家那位纨绔大小姐,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慎芙茹眉头一蹙,她还未查清席安之色的真相,又念及夏允曾冒死帮过容弘一回,她心生犹豫,考虑起是否要去阻止皇后和二皇子。

“小姐,你千万莫要插手此事!”凌云看出了慎芙茹的心思,当即阻止她,“此事牵扯甚大,贸然插手,恐会惹来麻烦。”

慎芙茹还在犹豫,突然她注意到前方道路缓慢驶来一辆马车,那马车还未驶近,就突然在路边一长满绿荫的僻静处停下。

马车刚停稳,车上就飞快走下来五个人,其中两人慎芙茹认得,是傅子晋和傅良。

而另外三人,其中两人左右挟扶着中间一穿着囚服之人,该人蓬头垢面,看身形纤弱,似是个失去意识的女子。

挟扶住女囚的两人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四下洞察,傅子晋和傅良冲他二人说了句什么,他们立刻点头应声。

傅子晋这时朝身旁绿荫丛里唤了一声,眨眼之间,便出现数十名作黑衣蒙面打扮的死士。

傅子晋对他们快速几句吩咐,这些人便四散分开,朝廷尉大牢逼近。

慎芙茹心头一动。

傅子晋这番动作,莫不是要劫狱换囚?

她当即看向身后的凌云,显然凌云和她的猜测一模一样。

凌云看了眼四下:“小姐,跟属下来。”他带着慎芙茹寻了个更不被人发现之处藏匿隐身起来,静观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狱内,姜软玉已在狭小的一方牢房里,避开数根皇后和二皇子轮番射进来的箭矢,她的右边小腿和左肩上分别中有一箭,此刻正有鲜血不断汩汩流出。

“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透!”皇后咬牙切齿,刚要再射出一箭,突然一阵疾步声迅速靠近。

皇后和二皇子警觉地看向来人,见是那名他们提前买通的狱卒牢头。

“皇后娘娘,二殿下,您们得立刻离开,有其他人混进牢里来了!”牢头紧张地道。

他话音刚落,前方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个高呼的人声:“有人劫狱!抓刺客!”

狱牢里顿时哄闹喧乱起来。

皇后和二皇子面色皆是一变。

“知道他们什么来路吗?”二皇子紧盯着走廊尽头处,问道。

“还不知道,估计多半也是冲着这位姜家小姐来的!”牢头边说边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身上比起刚才已多了几道箭伤的姜软玉。

有能力敢冒险来劫狱救姜软玉的,大抵也就那么几个人,二皇子不再犹豫,当即对皇后道:“母后,我们得走了!”

隐隐有打斗声传来,那群刺客估计很快就会闯进这里,二皇子和皇后此次偷偷来狱中私下处置姜软玉,是万万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的。

二皇子不由发急,拽拉着皇后就想离开。

“等一下!”皇后的目光紧紧黏在姜软玉的身上,一下子也不舍得移开,“把牢门打开!”她吩咐身旁那牢头。

那牢头闻言,大惊下有些无措,他为难地看向二皇子。

“今日若不能手刃杀我席安之罪人,本宫安心不得!”皇后双眼中闪过一道决绝弑杀的光芒,她猛然看向那牢头,厉声道,“快!打开牢门!”

那牢头被皇后这一声沉喝吓得浑身一抖,赶紧上前,双手哆嗦着战战兢兢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牢门。

外面的打斗声和乱糟糟的呼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牢头快急眼了,他顾不上太多,扔下钥匙拔腿就跑,独留二皇子和皇后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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