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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章节合并(6)

近身伺候安思胤的小厮竹息见安思胤一身风尘仆仆,刚回来却坐在案前发呆,长期服侍他,竹息自然是知道他又在累心劳神地为安家和皇后母子谋划。

竹息忍不住道:“大公子,您就别再总为二殿下和皇后娘娘操心了,二殿下若是将来真成了皇帝,您不可能还继续事事帮他拿主意吧,您得学会适当放手了。”

安思胤颇有几分疲色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笑了笑道:“你倒做起我的主来了。”

安思胤对下人惯来温和,竹息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小的就是太心疼您,今日才冒死一说,咱们安家上下里外,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和二殿下,不管什么麻烦事,他们统统都扔给您解决,老爷除了舞刀弄枪,也不管事,您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万全。”

安思胤听了他这一番肺腑之言,也仅是一笑而过:“行了,去帮我准备沐浴用的水。”

竹息领命而去,在浴桶里放满水后,又回来伺候安思胤沐浴,他嘴里却继续方才的话题:“大公子,姜家小姐明年春天可就真的嫁人了,您当真不为自己争上一回吗?凭您的手段,若是想……”

安思胤纵容的态度终于有了变化,他看向竹息,口气冷淡下来:“你今夜话有点多,退下。”

次日,一则消息从皇后的长秋宫传出,皇后有意让容弘尚公主,这公子自然是席安公主。

萧阮和二皇子的婚事已彻底泡汤,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看好的慎芙茹和安思胤的婚事也化成泡影。

安思胤昨夜刚抵安府不久,很快宫里就去了一个小黄门,让安思胤明日一早就入长秋宫一趟。

所以,皇后的这决定,是在问询过安思胤的意见后才下的,这一次,她想要先下手为强,再不让旁人钻了空子。

容弘娶席安的好处,一来可以彻底断了慎芙茹和容弘对彼此的心思,从而扫除慎芙茹和安思胤之间这门亲事的最大障碍;二来通过给容弘尚公主,让容弘彻底绑在二皇子和皇后的战车上,让他为他们母子完全效命。

其中,尤以第一点为最重。

皇后对撮合慎芙茹和安思胤的婚事抱有势在必得的态度。

北平王虽然经过先前被诬谋逆一事,被皇帝忌惮不喜,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在洛阳之外的数州郡里的威望和势力依然很大。

虽然皇后的小妹是北平王妃,可这些年来,北平王并未因此帮助过皇后和安家多少,可若是慎芙茹嫁入安家就不同了。

慎芙茹身上流着一半安家人的血,另一半血却是北平王的,且慎芙茹是北平王最疼爱的独女。

若安思胤代表安家娶了慎芙茹,安家便定会得到北平王及其党羽诸侯王的支持,成为对安家有利的一股强大助力。

安家好了,二皇子自然便好了。

她之所以没将慎芙茹和二皇子放在一起,也是因为知晓慎芙茹身份尊贵,心气高,且十分有主见,寻常人入不了她的眼。

安氏一族里,唯一能入慎芙茹眼的,只有安思胤。

因为的确如安思胤的那名小厮所言,整个安家和皇后母子在面对来势汹汹的五皇子、傅贵人一派,还能维系今日此等尊荣,安思胤是其背后最大的功臣。

他看似身负闲职,成日里礼佛焚香,但其实却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那个人。

看似温文尔雅,却也做事杀伐果断,边焚佛香边下溅血之令,对他而言,不过常事。

他的这副真正的面孔,只有身上流着安家血的安家人才知道。

皇后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当这件事真正实施起来,难度其实并不小。

在得知皇后要让容弘尚公主后,慎芙茹立刻八百里加急给幽州北平王府传信,向北平王和北平王妃提出她迫切想要嫁与容弘的请求,还态度坚决地在信中表露不会听从皇后让她嫁与安思胤的安排。

在她的信发出半个月后,北平王妃竟突至洛阳,亲自来处理慎芙茹在信中所提之事。

皇后到这时才得知慎芙茹背地里偷偷写信联系她的父王母妃,当即有些不悦,但随即又一想,慎芙茹自小便极有主见,此举也是性情使然,非成心跟她作对,当下便也不跟她计较了。

北平王妃抵达洛阳后,隔日便进宫见了皇后,两人屏退殿内外所有宫人,密谈了约莫两个时辰,最终这对亲姐妹在容弘、慎芙茹、安思胤和席安的婚事上,达成一致的意见。

她们决定设下一局,来考验容弘在慎芙茹和席安公主之间,到底会选择谁。

若是容弘最后选了慎芙茹,那么皇后就得打消让容弘尚公主的念头,而北平王妃则会同意慎芙茹和容弘的婚事。

若是容弘最后择了席安,那北平王妃便不再插手皇后的决定,也会允了慎芙茹和安思胤的婚事。

这是双方各退一步定下的约定。

要行请君入瓮之计,得先有个瓮,皇后摆出来的“瓮”便是再次在长秋宫的园林里设宴,邀众客来。

宴会当日,桌食一一摆开,宾客们坐落于各自的几前,品尝北平王妃特地从幽州到来的当地特色美食。

席安公主和慎芙茹面前瓷碗里,装盛的食物皆是面食。

两人各吃下几口,坐在前方的皇后和北平王妃的视线默契地朝她二人飘了过来。

不消片刻,慎芙茹的肚子就突然猛一阵剧烈绞痛起来,她上半身瞬间瘫倒在案几上,额头豆大的汗珠迅速冒出来,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直下。

北平王妃和皇后面上皆露出不忍和心疼,但北平王妃为了慎芙茹的幸福,皇后为了二皇子,两人只能行此险招。

早就被提前叫入长秋宫的两名医官提着药箱连忙上前帮慎芙茹诊治,席间其他人吓得纷纷停下筷子,不敢再动各自面前的吃食。

所有人的一脸焦色,紧张担忧地看着慎芙茹,可皇后和北平王妃却在看席安公主装满饺子的碗都见底了,可她却没有半点不适的迹象。

两人正纳闷时,突然后座方向位置传来一声慌乱的唤叫:“主子您怎么了,您没事吧?主子?!”

“医官,麻烦也帮我家主子看一下!她吃了两口饺子,突然肚子痛起来了!”怀安的脑袋猛然窜立起来,他踮着脚伸长脖子朝被围在宾客中的两名医官大叫。

其中一名得空的医官闻言,连忙推开人群,疾步走到正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成团的姜软玉。

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的容弘,眸中思索之色一闪而过,他隔着数人,朝姜软玉的方向看去,眉头微蹙起来。

“可看出什么了没有?是吃坏了肚子,还是中了毒?”皇后发声质问,声音故作急切道。

“回皇后娘娘,扶远翁主这是中了灵圭火毒!”那医官显然不知其中内幕,早已吓得匍匐于地,浑身战栗不止,“老臣罪该万死,此毒……此毒世间并不解药,老臣救不了扶远翁主,请皇后娘娘,北平王妃恕罪!”

在后方听到这话的怀安,脸色一瞬间就煞白一片,他眼中焦灼毕露,连忙顿下身,查看姜软玉的情况。

姜软玉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容弘见此,双唇紧抿,他立刻朝今日同样被邀请入席,与他隔了数步的萧河递了个眼色。

萧河轻点了下头,迅速抽身离去,直奔膳房方向。

慎芙茹那端,皇后和北平王妃还继续在人前演着戏,但她们此时也闹明白了席安为何吃了那碗饺子无事。

因为两碗都添放了灵圭火毒的饺子,一碗被慎芙茹吃了,但另一碗不知为何竟被姜软玉吃了。

皇后冷冷看向站在一旁正因办错事而担惊受怕不已的宫婢。

“到底怎么一回事?”皇后冷声问道。

那宫婢吓得连忙跪地叩首:“娘娘,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的确是……”

“住口!蠢货!”皇后朝她宫婢一声厉喝,生怕她说漏了嘴,“还不快去给本宫查!”

查什么,宫婢自然清楚。

查为何原本该被席安吃掉的添有灵圭火毒的饺子,会被送到姜软玉的案几上。

宫婢吓得全身打颤,爬起身跑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出了岔子,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可这场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如今虽误换成了姜软玉中毒,可在姜软玉和慎芙茹之间,容弘会选择救哪个?

容弘与姜软玉曾因“谋软玉”而也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牵扯,北平王妃不常在洛阳,并不知情,可皇后却一清二楚。

而且,有传容弘和姜软玉至今藕断丝连,余情未了,事实究竟为何,皇后不由起了兴味。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她看向后方正为姜软玉诊治的医官,继续故作急声问道:“王医官,姜小姐情况如何了?”

王医官明显比另一名医官要镇定许多,他站起身,朝皇后的方向躬身答道:“情况不大好,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的话,恐有性命之忧。”

“那你可有解法?”皇后又问,“还是说,你跟张医官一样,也告诉本宫无药可解。”

张医官缓缓抬头,他比那名张医官要年轻许多,四十多岁左右的模样,他的视线与皇后交错一瞬,张医官再次俯身,答道:“微臣曾听闻市井有一偏方,或能解这灵圭火毒。”

皇后:“还不快说!”

“说是中毒者若能饮下深爱该中毒者之人的血,便能解开此毒。”

张医官的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这种解毒之法,还真是闻所未闻。

仍还匍匐于地的张医官突然抬头,看向王医官,惊愕道:“此话可当真?可老夫从未听过这种解毒之法啊?”

王医官答道:“既是市井传言,张医官没听说过,也实属正常。”

容弘方才就在观察王医官那张紧张不足、镇定有余的脸,还有从慎芙茹中毒后,脸上总隐带着一丝犹豫和内疚的北平王妃,以及往日里为一点小事就易怒,而今日却临危不乱的的皇后脸上。

随着王医官这句回答一出现后,容弘顿时想通了今日唱的这一出为何。

若说这当中唯一的变数,恐怕就是……

就在容弘将视线再度转向姜软玉时,皇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容仆射。”

容弘目光一顿,他从人群中走出来,上前几步,走到皇后跟前,躬身道:“皇后娘娘。”

“王医官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能解芙茹身上的灵圭火毒?又或者……”皇后停顿一下,紧盯着容弘的脸,不放过他任何分毫的表情,“你只能解姜小姐身上的灵圭火毒?”

解其中一人身上之毒,便意味着容弘真正所爱之人便是此人。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等着容弘的回答。

容弘嘴角渐渐浮起一缕浅笑,他躬身答道:“臣愿一试,解扶远翁主身上之毒!”

这声掷地有声,丝毫不似作假,面上神情坚定,也不似装出来的。

皇后收回放在他脸上的视线,退至一旁,让路给容弘经过,去往慎芙茹所在的位置。

站在一侧的北平王妃看着这一幕,眼神定定地看着容弘。

不远处的怀安听到了方才皇后与容弘的谈话,只为姜软玉深感不值和悲哀。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喜欢上的男人,这会儿却完全不顾她死活,跑去救另一个女人,而且,按照容弘的说法,他根本喜欢的就是那扶远翁主,而非主子!

“主子,小的这就带你离开这里,再呆下去就真的没命了!”怀安尝试着把昏死的姜软玉扶起来,但试了几次都不行。

他最终放弃,又四下打望,看能否向谁相求帮忙。

今日来这里参宴的大多是皇后和二皇子一派的人,五皇子和傅贵人都未前来,傅子晋也不在。

萧阮在萧府备嫁。

就连对姜软玉一直不错的安思胤恰巧也缺席了。

傅婉之倒是来了,可让她来帮忙,是万万不可的,她能不在姜软玉最脆弱的时候捅上一刀,他就阿弥陀佛了。

场上一圈扫下来,能帮忙的人根本没有。

看着姜软玉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怀安对姜软玉的心疼不断蹿升。

她今日说什么非要跑来这里,不就是因为容弘也会来么,怀安不戳穿她,她还当他不知。

“主子……”怀安喉头哽咽起来。

那方,容弘已手执一把匕首,正将自己待割破的左手食指置于一宫婢双手端住的空碗上方。

容弘毫不犹豫地就着那食指指腹一刀划下,顿时一汩殷红从割开的伤口处渗出来。

啪嗒啪嗒……

一滴接着一滴的血滴落白瓷碗底,迅速将一方白晕染成鲜红。

待碗底的血量差不多后,便有王医官上前,帮容弘处理指腹的伤口。

而那名端着盛有容弘鲜血的碗的宫婢,被皇后吩咐着去拿个调羹来,好喂血给慎芙茹。

那宫婢道是,然后端着那装有血的碗转身离去,经过容弘身前时,容弘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在那碗上停了一瞬。

片刻后,那宫婢返回,碗里多了一个调羹。

容弘的视线再次假装不经意飘向那只碗的碗底,随即又挪开去。

宫婢走到慎芙茹身前,一调羹一调羹的将血喂送进慎芙茹的口中,慎芙茹嘴唇边顿时沾染了丝缕殷红。

容弘右手轻触刚包扎好的左手食指的指腹,眼眸里冷光一闪即逝。

服下容弘的血的慎芙茹很快便苏醒过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知实情的皇后和北平王妃。

总归是药三分毒,非得看到慎芙茹完全没事,才放心些。

皇后当即让人将慎芙茹送去后院休息,之后,所有人总算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姜软玉也中了毒。

只是当众人看去时,却见姜软玉已然不在了。

皇后和北平王妃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姜小姐人呢?”皇后沉声问道。

几名小黄门和宫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人清楚。

这姜软玉毒都没解开,乱跑什么!

皇后当即对几名小黄门疾声吩咐道:“去看看姜小姐去哪里了,快将人带回来,她还想不想要活命了!”

“是。”几名小黄门一溜烟就不见了。

皇后和北平王妃焦急的对视一眼,两人都怕那姜软玉出什么岔子。

她们手中本是有解药的,但世间仅有此两粒,是北平王妃此次带过来的,专为今日所用的。

为了慎芙茹的终身幸福,北平王府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

说什么深爱中毒者之人的血可解毒,那根本就是哄鬼的话,不过就是为了测试容弘对慎芙茹的真心罢了。

容弘方才割了血后,婢女趁着去拿调羹的时机,便已将其中一粒药丸的解药融入那血液当中,所以慎芙茹才能解毒苏醒过来。

另一粒药丸现在需用来及时给姜软玉,不然其性命堪忧,可这会儿她人跑去哪里了?若是晚了,耽搁了病情,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皇后和北平王妃着急不已,早就看穿两人一整套把戏的容弘将她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也暗自心急起来。

他心想既然皇后和北平王妃敢拿席安和慎芙茹来亲身尝毒,那必定至少有两人份的解药,其中一份已用来给慎芙茹解了毒,那剩下那份便应拿来给姜软玉解毒的,可姜软玉却不见了。

容弘当即唤来商鱼,让他速速去将姜软玉和怀安抓回来。

商鱼刚走,去调查到底是谁暗中调换带毒的饺子给姜软玉的萧河回来了,他脚步轻缓地走到容弘身侧,也不多说什么,只看向斜侧方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亭亭端立着的傅婉之。

她此刻正望着慎芙茹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温婉如水的笑意,双手交握在身前,在日头下白皙透光,哪里像是擅行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该有的脏污之手。

容弘也看向傅婉之,他的眼底猝然生出一抹杀意。

容弘盯了傅婉之半晌,就在傅婉之朝他看过来前,容弘收回了目光。

“萧河,你立刻去皇后的人身上搜出另一份解药,直接送去给她,怕时间来不及了。”容弘低声对萧河道。

萧河点了点头,立马转头而去。

席间的气氛隐隐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皇后和北平王妃两人脸上的焦躁神色越发隐藏不住,其他在场宾客也隐约察觉出什么来。

一时静默之下,萧河已返回,他脸色有些难看,容弘一见,心下当即一沉。

容弘拿眼神询问他,萧河凑近他耳边,低声只说了三个字:“药丢了。”

浅显易懂,容弘眼神蓦地转冷,他思绪飞转,又问道:“谁干的?”

萧河顿了下,不确定道:“我猜跟傅婉之脱不了干系,但但凭她做不了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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