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彩月就将她写的信送了出去,即便宫门落了锁,信也能传进凤安宫中,足可见徐皇后本事通天。
将彩月挥退,舒云与兰山也终是松了口气,没被发现拦截就好。
“你们也都下去安置罢。”
乔泠之将屋内人都打发了,可她一颗心却仍无法平稳,仿佛有预感,这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漆黑的院外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乔泠之从床上惊起,悄声走至屏风前,盯着门前的动静。
门被人推开,灌入清风,屋内亦没有燃灯,黑压压的影子,乔泠之心里猛地一沉,他周身的阴翳透过屏风就已将她笼罩,着实瘆人。
她知道来人是姬放。
姬放是习武之人,夜里不止视力极佳,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极为敏锐,他进门就看见屏风后的身影,披散着乌黑长发,若是进门的人心里素质稍差些,怕是要吓晕过去。
佑安派出的人传回了消息,并将乔泠之送出的信临摹了一份带回,他看完后阴沉着脸就直奔镜花苑而来,不料一开门却反倒被她吓了一跳。
乔泠之知道进来的是何人,可心内还是如鼓捶般,谁也没有先出声,耳边唯有外头风吹草动与冷风摇曳之声,气氛压抑到了极致,她的呼吸声在寂夜中更加沉重。
电光火石间,乔泠之喉间一紧,呼吸一瞬止住,她慌忙去掰扯掐着她喉咙的那只大手,可是她力气太小,不能松动分毫,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姬放一个侧身转过屏风,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握上她的咽喉,借着洒进窗内的月光,勉强能看清楚乔泠之惊慌失措的脸,血色也逐渐褪去,清冷又惨败。
他再往后几步,脑袋与后背的疼痛让她又清醒几分,乔泠之整个人撞在了窗边的墙上,在她即将呼吸不过来之际,姬放终是松开了她,她浑身无力,沿着壁墙往下滑,满屋里尽是她急促的呼吸声。
她抬头去看,姬放迎着月光而站,披着月华,可身后的黑暗和冷冽坚毅的脸庞却将他衬得更像刚从地狱中出来的使者,乔泠之的心都悬到了底,他方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入相府的半个月来,她与姬放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有时一整天也见不了一面,除了新婚之夜他曾故意想给她难堪外,甚至他还会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更多时候他对自己是防范与监视,很少,几乎没有展现过他真正杀伐决断的一面,可今晚她见识了。
她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必然被他知晓了,很可能,那封信如今就在他的手上。
只要她叫一声,满屋的侍婢都会被她惊动,可除了舒云与兰山,恐怕没人会真心帮她,她也可以搬出徐皇后让姬放有所顾忌,可姬放真的会怕吗?
所以她一言不发。
姬放蹲了下来,一手擒着乔泠之的下巴,眼神是沉静的凶煞,语气森然,“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