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到朱珠怀中抱着梅花,脸上露出惊讶,一人接过朱珠手上的食盒,一人帮忙抱了些梅花,主仆三人回了蘅香院,都冻得不行。
地龙烧得很快,屋内很快暖和了,阿番把手炉中烧完的碳灰倒了,重新装了新碳,问朱珠要加什么香料,朱珠想到婆母院中的梅树,就挑了梅香。
暖了身子后,丫鬟上了晚膳,又是偏甜口的菜和点心,朱珠庆幸自个午时在婆婆那吃了很多,如今稍微填了填肚子就撂了筷子。
下午费了神,用完膳后,朱珠躺在榻上小憩。小憩完让人把她的书案搬出来。
时下女子的嫁妆小到一针一线,大到床铺,都是要置办的。有钱的人家自女儿出生起,就寻找好料子打床。朱珠的床是临时现买的,现买的不会有太好的料子。至于其它东西,则是以前用惯,从家里带过来的。
书案也是如此。
枣红色的书案放在东窗前,朱珠提笔把下午看的几个名字记下来。
这时,青嬷嬷进来道:“夫人,三爷今个宿在象姑馆,不回来了。”
朱珠奥了一声,继续写。
青嬷嬷心底打鼓。大婚当日夫婿不在,第二日又不在,这三夫人竟如此不急吗?
“夫人要派人把三爷寻回来吗?”
朱珠一个字收尾写完,又继续写下一个字。
在嫁人前,因为庶妹经常提起,朱珠就知道这个夫君好男风,喜欢的东西和旁人不一样,因此本来就没多少期待。
大婚第二日见了房子元,夫君的颓然和婆婆的威势对比鲜明,夫君在婆婆面前两股战战,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朱珠纵使原来还有一点对夫婿的期待,也彻底没了。
女儿家的心思还没开始萌芽,已经彻底掐断。
青嬷嬷自是不知道这点,还道:“要不老奴派人叫三爷回来?”
最后一个字写完,朱珠放下笔,叫阿番过来收拾书案。
待青嬷嬷等到忐忑时,朱珠问:“三爷喜欢我去叫他吗?”
这、这……青嬷嬷头上冷汗快下来了,“三爷成了婚,自然会慢慢收心,旁人去不愿,夫人亲自派人当然不一样了。”
朱珠理解点点头,“既然他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朱珠坐在妆镜旁,阿豆替她散发,青嬷嬷等了一会没人理会,有点没脸,自个出去了。
待青嬷嬷走了,阿豆一抚掌,笑道:“姑娘,你刚刚好厉害!你不知道你去了侯夫人那后,青嬷嬷就吩咐这吩咐那的,姑娘都没发话呢,哪轮得到她!”
阿番稳重些,过来帮朱珠梳头,也笑眯眯的,“该叫夫人了,不能再叫姑娘。不过咱私底下可以叫,姑娘今个真厉害!”
朱珠听着唇角直翘。
其实她刚刚也有点慌,生怕被青嬷嬷看出来露了怯,现在心还有点跳呢。
“我都是向婆母学的,婆母可厉害了,真真有气势,心底又十分慈爱。”朱珠粉白的面上不由腾起一丝红晕,“不过初来乍到,我和婆母还不太熟悉,日久天长定会更好。”
阿番和阿豆停下动作,对视一眼。
阿豆努努嘴,阿番犹豫道:“姑娘,下午我和阿豆打听了一下府中情况,侯夫人素来很少管事,侯府向来是世子夫人管的。其实好像还有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朱珠好奇道。
阿豆道:“就是侯府人”亲手杀过人!
不等阿豆说完,阿番连忙打断:“阿豆是说侯夫人有点严厉。”
朱珠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严苛点也无妨,我若不做什么错事,倒也不打紧。”
阿番不再多言,姑娘心宽总比提心受怕来得好,更何况,这府邸里也没谁可以依靠的了。
翌日,朱珠用完早膳,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青柠过来,请朱珠去蘅芷院。
世子夫人蒋氏和二夫人王氏正在听掌柜介绍时新的花样,蒋氏见朱珠来了,含笑道:“朱珠,你进府邸正好赶上做冬衣,可有什么喜欢的花样?”
王氏附道:“三弟妹还是要穿喜庆点,如今正是新婚燕尔,不久后又是年关,正要喜气洋洋呢。”
女掌柜顺势推荐了一些花样,比如鸳鸯、并蒂莲、石榴等等,不是寓意感情深厚的,便是寓意多子多福。
朱珠喜爱鲜亮的颜色,这些花样配上鲜亮的宽面马面裙,是极好看的,便笑着应好。
蒋氏又温和说,有什么吃的用的不习惯的,可以差丫鬟和她讲,在府邸就像在家,过得自在才好,朱珠很善于应对这些话,朱老爷和煦时,也总会这么温声和朱珠说话,不过后院的事朱老爷一概不管,朱珠说过一次,发现没用便不再说了。
有人总喜欢做面上的功夫,还喜欢被人称赞肯定,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人。朱珠乖巧点点头。
女掌柜走了之后,蒋氏拿出一样册子给朱珠,“这是回门礼礼单,东西待会搬到你的院子里。”
这事朱珠只有点头的份。收好册子后,朱珠回蘅香院。
蒋氏看着朱珠离去,脸上的笑意倏然褪去,眉心深深皱起,忍不住喃喃,“这个三弟妹为何去找婆母?”
婆母能管什么事?想找庇护也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