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坐如针毡,寻了个由头,急忙从坤仪宫退了出去。
萧衍却不能学淑妃,找个理由赶紧跑走,他还暗怪淑妃多管闲事,给自己侄女保媒拉纤,攀高枝都攀到他身上来了。
淑妃原不过是小小七品县丞之女,皇兄还未封王时,当时掌管宫闱的刘贵妃瞧着她好生养,才随手指给了皇兄做侍妾,她的确争气生下了皇兄的长子和长女,也被抬成了侧妃,后来皇兄封王又登上帝位,吴家一家子也跟着鸡犬升天。
虽然算是看着萧衍长大的长辈,不过萧衍没怎么将她放在眼里,原来她怎么不积极的将自己的侄女推出来,现在瞧着他成了八龙亲王,还领着双王的俸,成了香饽饽,倒跳出来,实在叫人不耻。
淑妃走后,独孤皇后可是逮着萧衍,说了好大一通牢骚。
无非是什么永平帝都这么大的岁数,还人老心不老,沈贵妃就是个小妖精,迷的陛下把她这个糟糠之妻都忘在后脑勺了。
萧衍只能敷衍着安慰嫂嫂。
皇兄宠爱沈贵妃,其中到底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是为了麻痹沈首辅,谁也不知道。
沈阁老身为两朝首辅,又是出身西京世家沈氏,在朝中盘踞经营多年,多半个朝的官员都是出自他门下,皇兄便是想要整顿,一时间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无处下手也是常理。
这时,沈家却提出要参选秀女,实则沈家的第一目标并非是永平帝,毕竟永平帝年岁大了,他们只指望着沈家女能做太子妃的。
可永平帝却狡猾的很,放出风声说选秀女是给几个儿子选,结果当真选的时候,那些秀女一个没赐婚给儿子们,永平帝倒是把沈家二娘挑到自己身边。
为了彰显恩德,还封了沈家二娘为贵妃,仅居皇后之下。
本以为是个太子妃的候选,未来的皇后预备役,没想到被皇帝自己享用了,不过好在永平帝也算给沈家脸面,一个贵妃之位,沈家便捏着鼻子认了。
终于明晖和令月到了坤仪宫,独孤皇后才停止了对萧衍的絮叨和抱怨。明晖今年十四,身体已经有些抽条,是个少年郎君的模样了,令月十六,长得也是亭亭玉立。
这一对小侄子小侄女对萧衍并不陌生,反而很熟悉。
看着明晖也是斯斯文文规规矩矩的吃饭,令月更是小口小口,一个小鸟胃。
叫萧衍不由得怀疑,一向凶悍的皇嫂,怎么生出这么两个内敛的孩子。
“令月今年也十六了吧,皇嫂可有给她注意驸马的人选?”
独孤皇后叹道:“你侄女身子弱,我想多留她几年,左右还有她姐姐在前头,也没婚嫁,我的令月倒是不急。”
萧衍想起来:“是淑妃的那个女儿,封了淑仪公主的那个,今年是多大了?十九还是二十?”
“人家才十八,你皇兄统共这么几个孩子,你除了明晖和令月,是谁也不关心。”
“这明驰也是皇兄的孩子,明晖也是皇兄的孩子,可那怎么能一样呢。他们母妃又不像皇嫂一般,从小将我拉扯长大。我只私下跟皇嫂说罢了。”
独孤皇后高兴了,只觉得这个弟弟是没白养,只要一直有萧衍做靠山,沈贵妃再如何猖狂,还能越过她的明晖去?
用完晚膳,萧衍出了大内禁宫。
一路到了王府,又恢复他本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性子。若不是为了皇嫂开心,他是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的。
脱下官服,只穿着柔软的棉袍,萧衍便坐在桌案后那张大木头椅子上,手上拿了一本闲书,目光却不在书上,心里复盘这一天的公务,这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了。
他那亲随给他端了茶来,然后站在门口不住的张望,探头探脑的偷看他。
萧衍察觉到这目光,难免烦不胜烦,扔下书。
“你这几天鬼头鬼脑的,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亲随吓得一缩脖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奴听到几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同殿下说。”
“有话便说。”
“东市新开了一家花颜阁,听说可是红火呢,她们家卖的润面脂特别好用,别家都没有,好多京中的小姐贵妇都去买,奴才打听了,这花颜阁背后的东家,就是温家二娘子和三姑娘。”
“哦。”
萧衍哦了一声,恍若没听见,低下头又盯着那书。
亲随试探说道:“奴才还听说,花颜阁开业的时候,陆小公爷送了好几个大花篮,还送了一盏琉璃灯给温家,说是开店贺礼,真真是大手笔呢。”
“哦。”
亲随急了:“殿下,您就一点也不着急吗?那个陆小公爷为何会对温家出手这么大方,难道只是因为跟她家二郎是好友?可也没见小公爷对大理寺卿家那位郎君那么大方的。奴才瞧着,他就是看上人家家的三姑娘了。殿下,温三姑娘好歹跟您认识在前,若是就这么被拱手让人,也忒憋屈了。那小公爷家世是强,可在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可您这么不主动,温家三姑娘若是被小公爷娶走,您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