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惜花院,温酌也没什么旁的行礼要收拾,原本去顺宁前收拾的那两件衣服,她也放进了屋里柜子里头,她与温承是一样的想法。
不愿穿戴季家的东西,哪怕只是身上的一片布料。
那几百银子是她跟齐如月开店赚的,自然不能算季家给的,季家给的月钱,她都没动,点了点,跟那些季长盛老太太徐氏赏的首饰放到一起,都交还给季家。
她想带素橘走,素橘也愿意,所以回顺宁的这些日子,素橘穿的用的,也都是温家置办的,不欠季家分毫。
“姑娘,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刚一进来,便满面笑容拉住温酌的手:“好丫头,可算回来了,这几日我胃口不好,实在想你做的饭菜。”
“可不是,老太太,天天念叨着小娘,问小娘什么时候回来呢。”莺儿在一边帮着腔。
温酌笑笑,没有说话,只觉得这老太太也是变脸的高手。若她与大哥没相认,她大哥没这个官位,老太太便是有点喜欢她,也是不拿她当回事的,任她如何在床前侍疾做多少顿饭,在老太太心里,吴芬儿的地位也高于她。
就拿回顺宁之前,徐氏打她那次,老太太虽生气徐氏作为,最后不也是派人过来安抚安抚她叫她不要闹事吗,不咸不淡的将此事处置了过去。
世态炎凉,世人本就如此,就算是经历过人生起伏的老太太,原来的世家越氏女,也不能免俗。
“你瞧瞧,大郎叫人给你这屋添置了不少东西,你可喜欢不,要是不喜欢,再给你换,素桃的事我听说了,她实在没规矩,已经打发了她出去,你现在身边只有素橘一个大丫头,人手是不够的,我的意思,按徐氏的例,再给你添三个贴身的丫头,都按一等丫鬟给月钱,再添置四个二等丫鬟。”
温酌笑容不变:“按照大娘子的例,也不知我是做了什么好事叫老太太和主君如此高兴呢。”
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你这孩子啊,懂事贴心,大郎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你大哥与大郎同朝为官,季家也不能委屈你,大郎执意抬你做平妻,我也同意了,与徐氏平起平坐,你可欢喜?”
温酌看着变得如此平易近人的老太太,心中暗嗤一声:“大娘子身为伯爵府家的嫡女,竟也能同意这平妻的说法?啊,我倒是忘了,大娘子家好像已经不是伯爵,只是个区区县男,这例来卷入立储纷争都没什么好下场,连景王都成了会昌侯,何况是大娘子家呢。”
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从老太太手中抽出:“不过这平妻什么的,且让我哥哥定吧,一切我都听大哥的,倒是有个恩典想向老太太求一求。素橘服侍我一直尽心尽力,她也非这家里的家生子,我想为其赎身,季家也不缺这一个丫鬟,赎身的银子由我来出,您意下如何?”
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精,吃的咸盐比温酌走的路都多,见她不甚热络,已经明白,这是不愿意做平妻,她以为温酌是瞧不上平妻的位子,难道是要做嫡妻?
可他们家也不是那等没规矩的,怎能轻易叫大郎休妻被人看了笑话。
况且,即便温酌的大哥做了从三品,也不过与她哥哥礼部侍郎官位相当,难道还能比得上没削爵的徐家?
温家胃口也太大了吧,也忒不识好歹了。
老太太面上笑容淡了些:“孩子,我知道你是有些气性的,你进府后克己复礼,行事进退有度,可徐氏却动辄拿你出气,我跟大郎对你确实上心不够。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若成了平妻,以后便能掌管中馈,出去提起来也是有脸面的。为了一时的气性,便是非要出去,又能如何呢,吃亏的不还是你嘛。”
“老太太所言,我不懂。”
“咱们女子活在世上是不容易的,你从我们家门出去,名声也没了,以后你如何嫁人呢,便是不求那钟鸣鼎食之家,寻个普通人家的男子,那人也会嫌弃你给人做过妾,孩子,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可是为了你好。”
温酌这回却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好笑,就好像女人不嫁人,便活不下去了似的,或许别人是这般,但她却不是,将一生的幸福系于一个男人身上,这不是她所追求的生活。而且就算她一辈子在家做老姑娘,哥哥们也绝不会嫌弃她。
“这件事便不劳烦老太太操心了,我既下了决心,便有退路可寻。我想给素橘赎身,叫她跟着我一同出去,请老太太看在以前我服侍尚算尽心的份上,给了我这个恩典吧。”
“……”
她油盐不进,老太太终于不再劝:“只要大郎同意,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也是,你如今有了做官的哥哥,瞧不上我们季家了,可是官场莫测,哪有一帆风顺的呢,不一定哪天栽了跟头,便好好吃个大教训了,也罢,你不后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