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江南府府城,钱氏与温承相见,又是一顿抱头痛哭,钱氏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大郎了呢,谁知温酌她们这回回去,竟有重新相见的一日。
钱氏喜的不知如何是好,非要给温承亲自做顿饭才罢休,一边做还一边抹着眼泪,想要去郊外的青山寺拜一拜,好生谢谢菩萨。
他们前脚刚到家,后脚门口便驶入一辆马车来,敲响了温酌家的门。
为首的那个,温酌认识,正是季家的管事婆子,林嬷嬷。
温承面色不虞,他多年从军,在战场上磨炼下来的,杀伐之气甚重,一板着脸的时候是很吓人的。
林嬷嬷心里忐忑害怕,却还硬着头皮完成主君交代的任务,她且行了一礼,脸上几乎是扯出的一个笑。
“这位便是温大人吧,我家主君派我来接小娘回去,小娘回家这一趟走了不少日子,我家主君很是思念呢。”
温承似笑非笑,也不答应也不拒绝。
“我们刚进江南府,季大人便得了消息,真是灵通的很,本官一直跟着殿下东征西战,也听说过季大人在海宁治水的事,那一年还得了朝廷嘉奖,同朝为官,一直无缘见得,这回也是个机会,石头,现在便将我的拜帖送去季府。”
林嬷嬷僵笑:“大人,那可容奴现将小娘带回去?到底小娘还是季家的人呢,总这么在娘家呆着,也怕人家说闲话不是。”
“我倒是觉得奇怪,怎的季大人竟如此不通情理,不叫妹妹与家人团聚不是?我们兄妹许多年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你先回去吧,将我的话说与你家主君听,今日太乏累了,明日我再亲自登门拜见你家主君。”
林嬷嬷又看向一旁喝茶的温酌,见温酌低头喝茶默不作声,心里头越发凉下去,知晓今日算是要白跑一趟了。
她心中微叹,也不知回去怎生交代,只要行了礼退出去。
“等一下,林嬷嬷。”
林嬷嬷停住脚,以为是温酌回心转意,喜道:“小娘可改主意,要跟老奴回去?主君可一直在家等着您呢。”
温酌摇摇头,拍拍手,叫人把素桃带上来。
这一路上,叫人严加看管她,倒也没虐待她饿着她,故而素桃也只是看着憔悴。
“嬷嬷将素桃带回去吧,我身边是留不得她伺候了。”
林嬷嬷没忍住,瞧了一眼温酌身后侍候着的,老老实实的素橘:“奴冒昧问问小娘,这素桃是犯了什么过错,虽然是家生的奴婢,不值什么,但奴回老太太总要有个缘由。”
“她不老实,手脚不干净,污蔑我二哥,您便这般回老太太就是了。你将她带回去,明日我同哥哥一起去,也好叫你有个交代。”
“是,是,那奴这就带她回去了。”
……
第二日,温承果然如约带着温酌去了季家,那队亲兵护卫,可着实吸引了不少眼球。
季长盛得了消息,亲自出门相迎,见了温承这个架势,心下难免一沉,但他面上仍是做足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哪怕与温承是第一次见面,也实在亲热。
“温兄,久仰久仰,舟车劳顿,且入内一叙。”
温承骑马的后头,温酌也被素橘扶了下来,但见她上身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褙子,下身一件淡桂色花鸟马面裙,一头黑色秀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白皙脸蛋,头上戴了一顶白玉莲花小冠,双耳坠着一对拇指大的明月珠,胸前戴着云织璎珞,腕间一对细细的白玉叮当镯。
她身上穿的戴的,俱都不是季家给的东西。
不过三个月多不见,她好似长高了些,丰润了些,与从前大不一样,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尚还沾着露水,季长盛都有些不敢认了。
“酌儿,你可算回来了,你走了这么些时日,我一直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