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酌低着头,拒绝了季长盛的好意:“这膏用着挺好的,涂几天应该就好了,不用请大夫来瞧。”
打发走了徐氏,老太太也走了进来道:“你那衣服都湿了,别穿着回去了,莺儿,把前几天给元香做的那件衣裳拿来,你换上吧,这衣裳是新的,元香也没穿过。”
莺儿应了一声,拿来一件铜绿色的对襟大袖外衫,服侍温酌换上。
老太太慢条斯理道:“芬儿原被我宠坏了,我替你教训她去,你们以后都是一家的人,往后她便知道你的好处了,你别往心里去。”
教训?怎么教训?吴芬儿就算是老太太的远房外甥女,也比她亲。
她不过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老太太几日,便妄想因为这事,老太太就会狠罚她自己的外甥女吗?
老太太愿意给她一个薄面,说这话便已是恩典了,她若不识好歹吵嚷着非要怎么罚吴芬儿,便是她不识抬举,在这府里,她有什么后台谁能给她个公道,不过是知道老太太做些面子功夫敷衍她,这委屈也得受下去。
温酌强笑了笑:“不敢不敢,吴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妾也没被烫成怎样,何至于到教训的地步呢,姐姐还有着身孕,万事都以姐姐和孩子为重,老太太切莫因为妾便对姐姐说了重话,若是惊了姐姐的胎气,岂不是妾的不是。”
老太太见她如此乖觉,更是满意:“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家和万事兴,纵有小打小闹,互相忍让些,也就过去了。今儿你是平白受了连累,这几日好生歇歇。现在元香管着家,若有什么缺的,只管找她去便是。”
老太太又叮嘱几句,才放温酌离开。
回了惜花院,温酌已然挂不住脸上的笑,却连发作都发作不出来,愣愣的对着窗户,看着外头发着呆,不住的唉声叹气。
本以为多了一个吴芬儿,能分走些季长盛和徐氏的注意力,谁知这女人却先把他当成了假想敌,真是无妄之灾,蠢得可笑。
见温酌不高兴,素桃和素橘两人都不敢打搅她,连走路都是轻轻的。
外头有小厮来传话,找的却是素橘,说是她哥哥来寻她。
素橘去门房处见了哥哥,接过一个小荷包和一卷账簿和用火漆封着的齐如月的信,知道这是珍宝阁给温酌送的东西,也不跟哥哥多说话,忙去回温酌。
“小娘,那边又送东西来了。”
素橘的话打乱了温酌的思绪,温酌回过神,便发现面前放着个荷包和账簿,荷包里居然是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齐如月的信一如既往言简意赅,两个翠的手艺经过练习虽还是比不上温酌,却已经能应付日常做的那些宫花的需求,而且因为花冠火爆,她定的价格虽贵,却还是有不少世家小姐和官家小姐定制,这段日子便将本金都赚了回来还盈利不少,这三百两便是这几个月的分红。
温酌手里本还有上回的一百两银票,另有四十多两的银子,加上这三百两,她就有了四百多两的银钱。
经过吴芬儿这事,她越发对季家宅子里这勾心斗角的感到厌烦,只想快快拿了放妾书回家去。若是这头脑不清楚的吴芬儿将矛头对准她,还不知以后有多少麻烦。而手里这四百两银子便是她的底气。
只是这些天季长盛也不知为何,半个月未来她的惜花院,她叫素橘打听了几回,却发现他也没去吴芬儿的弄月阁抑或是大娘子的正院。每日很晚才从府衙回来,第二日早早又去府衙,要不就是直接宿在府衙,根本见不着人影。
温酌想跟他说说此事,都寻不到机会。
尽管内心焦灼,她还是按捺住,静等机会。
进了暑月时,江南府传来消息,十三郡王萧衍领着从各府征集的府兵,进入顺宁界内便与遭遇的蛮族展开交战,从去年到现在也大约过了近小一年,如今已收复大部分顺宁失陷城池,其中便包括顺宁府主城和阳城县。
一直病着的老皇帝龙颜大悦,对萧衍这个一直不大喜欢的儿子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并为其加了封号为‘忠’,还另外追封萧衍已逝的母妃静婕妤为静昭仪。萧衍下属奋勇作战,功勋甚大的将领均有封赏。
同时,朝廷还下发了诏令,叫各府的顺宁流民可回家乡,只要手里还存留房契地契,均可向府衙申请领会自己的家产。
这蛮族入侵时,若是房子里的值钱古董家具什么的,不一定还有存留,倘若房子被蛮族一把火烧了也是无可奈何,朝廷是不会给赔的。但是家里房子的地和田地还有商铺的地契总归还是自己家的,若能拿回来也是安慰。
朝廷此举实在得人心,江南府不少原本有些家资的顺宁流民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回北境,不过也有怕蛮族再打回来,想再观望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