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芬儿打心眼里不愿意,她是签了卖身契,地位也就同家生子奴婢中提拔的姨娘一般,可这都是权宜之计,早晚老太太会销了那契,她又是主君表妹,怎么也比温酌高一些。
可现在,老太太却叫她给温酌敬茶,她怎么会愿意,可因为珠胎暗结的事,老太太对她也有了许多怨言,觉得她不自爱不自重,险些毁了季家的名声,又泪水涟涟向季长盛看去,却见她的表哥也只是喝着茶不看她,并不为她主持公道。
吴芬儿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给温酌敬茶并不用跪下,她将茶端过去,略略蹲身:“请姐姐喝茶。”
温酌心中五味杂陈,这吴芬儿可是比她大着六岁呢,叫她姐姐,真真是让她不自在。
她并不敢完全受,起身欲接过茶杯:“吴姐姐客气了,你我本是一般的人,姐姐年岁大些,叫我一声妹妹便可,这声姐姐可实在不敢当。”
温酌还没接稳,吴芬儿便脱开了手,啪嗒一声,热茶便撒了两人一身,现在天气转暖,日常穿的也薄了些,温酌的手腕瞬间红了起来,衣服下被撒到的地方,也感到了隐隐的灼烧。
吴芬儿手上也撒了一些,指尖被烫的通红,不住的吹着手指:“温妹妹,我好心敬茶给你,你怎么不接好,这么不小心?”她
她的丫鬟彩叶一下子冲上来给她擦着身上的茶水,吴芬儿一边呼痛,一边用帕子掩住嘴角,瞪圆双眼,好似十分惊讶似的。
“嘶……”温酌顾不上跟她演戏,手腕处被烫的地方十分的疼。
季长盛忽的一下子站起身:“快拿冰水来冲。”
丫鬟很快端来一盆冰凉的井水,温酌将手腕放进去,烫红地方的灼烧感这才消下去一些。
“温妹妹,你没事吧,哎都怪我,若给你放到桌上便不会发生这种事,也不知你怎么一下子没端稳,可是不愿受我的茶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便做这种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的举动来,温酌也冷了脸,并不想答她的话。
老太太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素橘,将你家小娘扶去内室,换身新衣裳,看看可烫坏没,鹭儿,将我那管烫伤的两盒清露膏拿来,给温小娘和吴小娘涂上。”
素橘扶着温酌进了老太太屋里的内室,徐氏看的乐不可支,她可是愿意瞧着吴芬儿和温酌两人不合,打起来呢。
虽然温酌并不生事,平日对她也是恭恭敬敬并无半点逾越之处,可只要她能跟吴芬儿起了龌龊,有了争端,这两人斗起来,她坐收渔翁之利,才不管温酌是不是被烫伤,是不是不愿意呢。
季长盛面色阴沉,看也不看吴芬儿一眼,对老太太说:“儿子进去看看温氏。”
便也去了内室。
老太太气的不知说什么好,同样是妾,进门也分个先后,温酌是良妾,因着徐氏的缘故,吴芬儿地位尚在温酌之下,敬杯茶也没什么,况且温酌懂事,并不受那茶,也行了平礼才去接。
温酌自进了季家,一直不惹事不生事,哪怕受了徐氏的气,委屈也自己咽下,绝不给季长盛找麻烦,这样的可心人儿,你针对她做什么?跟她处好关系,还时不时的能帮个忙,这吴芬儿真是蠢材一个!
老太太想敲打敲打她,瞧她又捂着肚子,面带委屈,厉害话便憋着没说出口,罢了,看在孙儿的面上,暂且放过她。
只是这孩子将来是决不能养在她身边,这样的蠢货,也不知会教出什么来。
“行了,你回你自己院子去吧,有了身孕便好好的养胎,没事不要出来随意走动,小心伤了孩子。”
吴芬儿委屈极了,只觉得受徐氏的气也就算了,对着温酌一个侍妾,这老太太和表哥也站在她那边,可她又不能反驳老太太的话,委委屈屈的,被丫鬟扶着退了出去。
内室里,素橘将清露膏涂在温酌手腕上,薄荷的冰凉瞬间便消减了许多灼热痛感。
又褪了外衫,看被茶水泼到的地方,也被烫红,好在没起水泡。
素橘心疼不已,给温酌膝盖等处上了膏药:“小娘这处,怕是得疼一阵子了,烫的都肿起来了。”
季长盛掀了帘子进了来,一眼便见着温酌的伤,目光沉沉:“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