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盛中了举后,便没想继续考,直接呈了表,报了“大挑”的考核,因为成绩出色,直接补了海宁府太和县知县的缺,恰逢那一年海宁大旱,他将县里的屯粮按需分配发给百姓,杀了几个趁机抬高粮价的奸商,稳住了粮价,渡过大旱后,他便与朝廷申领修缮金,修水渠,并将青苗、耕牛贷与农人。
那一年海宁府全境大旱,只有他们太和县井然有序,没有出现饿殍遍地的场面,因着这他不仅博得了青天的美名,还升了职,调任凤阳郡为知郡,从正七品直接成了从五品。
也是因为他干的出色,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县才入了京里那些大人物的眼。
后来母亲为他聘娶新宁伯家的嫡女为正妻,新宁伯素来眼高于顶,除了皇亲国戚世家大族,是瞧不上寒门出身的。
虽然他们季家早年并非寒门,他母亲原也是侯府嫡女,只是家族卷入八王之乱,受到了牵连,这才没了爵位,他母亲的哥哥现在官至礼部侍郎,也不算全然的寒门。
很难说是否是景亲王的授意,新宁伯家才松了口,将嫡女嫁给他这个个从五品的知郡。西京里,景亲王和英亲王斗的愈加厉害,景亲王要手下人出政绩,筹码才会大才会多。那时,徐氏的姐姐已经是景亲王的侧妃。
娶了徐氏那个泼妇后,他在知郡位子上又干了三年,没出什么错处,今年便提拔了从四品的知府。若无景亲王和他那位礼部侍郎的舅舅出力,他才没升的那么快。
徐氏却总以为是她那侧妃姐姐吹得枕头风的力气,只说她姐姐后宅争斗需用银子,动辄便狮子大开口,叫他拿钱,原本五百一千的也就算了,这回竟要他拿五千。
他去了徐氏宅院时,夫妻二人相对说话,徐氏还哭:“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要不是我姐姐,你能做到今日的官?要你出五千便这不行那不行的,你可有良心吗?”
他季长盛纵靠了些娘家母家的裙带关系,可做官也是兢兢业业,绝不与贪官腐官同流合污。
听了徐氏这话,竟是要他贪腐吗?
都说娶妻娶贤,他却娶了这么个蠢钝如猪的货,气的他浑身发抖,甩手便走,为图个清静,才来的惜花院。
徐氏与他成婚已有近二载,却至今也不知他爱吃什么,满脑子只知管家和金银之物,俗不可耐,他也想和徐氏好好谈谈,至少夫妻之间也该有些共同话题,他便是念一句诗经,只得了个茫然的眼神,简直对牛弹琴。
对比之下,温氏年纪小些,却更体贴,得他的心,服侍的周到熨帖,说话进退有度,举止与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也差不了多少。
季长盛忽的握住温酌的手,脸上也带了些深情款款:“那日叫你去打首饰,可去了?”
“去了,打了几件,用了四两金子,主君给的还剩六两,也不知还做些什么便先放起来了。”
“戴上我瞧瞧。”
见他很有兴致,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将手上的银镯褪下,将那一对绞丝镯带上,头上插了两只小莲花钗和那一只云中狐仙簪。
掩好鬓角,这才款款起身,季长盛将她拉过来,瞧着她白皙皎洁如月的面庞,头戴金簪身穿绸缎的模样,点头:“这装扮一些,便更好看了些,只是还是太素净了。”
手中少女手腕纤细无骨,大拇指下意识摩挲一下,便更觉细腻如玉。
温酌却强忍不适,面上带着自己都觉得心烦的笑,却只能将就着敷衍。
见她脸庞实在白皙,季长盛伸手擦了擦,奇道:“你竟没涂粉?”
拇指食指捻了捻,果然并没有寻常女子敷的粉的痕迹,不禁叹道:“你这肌肤白皙若此,也实在算的上天生丽质了。”又去瞧她手腕:“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打的这对镯子心思很巧,不过金子到底还是落了下乘,若是戴一只白玉镯定然衬的更加好看,赶明我叫人给你买一只白玉镯子,天天带给我看,可好?”
季长盛好似深情款款,温酌面上做羞涩样,说着推拒的话语:“主君前些时候赏了好些个黄金,打完了首饰,还剩许多,如今又给镯子的,妾心中实在不安。”
“这有什么,我给的你便收着,你是我的人,难道还要委屈你过简省日子?”
说完他便亲了一口温酌的手指。
温酌强笑道:“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妾入府时,身无长物,大娘子对妾身已是很好,前几日还赏了一对玛瑙的金耳坠,妾只是担心,主君再赏镯子,妾戴了出去倒惹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