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到底与主君是正经夫妻,若有什么好东西,妾有了大娘子却没有,这岂不是妾的罪过。”
季长盛撇撇嘴,放开温酌的手:“你倒是一心为她着想,她也不缺,也瞧不上我这点子东西。她金银首饰多的数不清,何必为她挣口袋。”
“话不是那么说,这东西贵重与否不再价钱几何,而在价值,若是主君送的,再廉价的东西也如珍宝,这是情分,主君送了大娘子,大娘子心中岂有不欢喜的?”
季长盛冷哼一声,摇摇头:“你不知她的脾性。”
便把上回他精挑细选的那把木梳,送给了大娘子,她却随手抛在角落,一次都没戴过的事说了出来。
那东西廉价,然送梳子却别有一番意义,心意被如此糟践,他也没了兴致,左右徐氏喜欢金银,又掌握家中中馈,想打什么首饰便打什么首饰,他在意这算什么呢。
“……”
温酌听了,也是困惑不已,一时不知徐氏到底心里怎么想的,既要博个美名,又要夫君夸赞她贤惠,要她们这些妾帮着抓住主君的心,显是心里有主君的。可她三五天便要闹一回,说话有时也很不给主君面子。
“大娘子她……为人直爽,心思粗了些,不在意这些细的事,但若说大娘子心里没有主君,妾是不信的。”
季长盛怔怔将她看了半晌,看的温酌都有些不自在了些:“咱们俩呆着,你非要说她,我知道你心思纯善,只是这般非要说她,好没意思。”
“主君……”
温酌为难的低下头,她进来做妾,又不想做终身制的妾,也不想争什么,不过安稳渡几年,攒够了银钱,拿了放妾书好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何必做那些狐狸精样,与主母争宠,搅的家宅不宁呢。
她这样劝和着,还不是想叫季长盛与徐氏感情和睦,他少来几次惜花院,她也自在。
见她为难的似要哭出来,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季长盛心中那点火气顿时消了下去。
“你别怕,我不是责备你,这旁人家的妾侍,挑拨离间争宠还来不及呢,偏你是这般贤惠的性子,就是做普通人家的大娘子也是做得的。”
季长盛顿了顿道:“我家虽非世家大族,刚成年时,也是要放个房里人,是为了知晓人事。我年少时,母亲指了个通房给我,便是去了的罗氏。”
“妾也听说过,这位罗姐姐是个福薄的,年纪轻轻去了,十分可怜。”
“到底怎么去的,谁会同你说真实情况呢。当年我尚未娶妻,也不重女色,身边只有罗氏伺候,彼时我与一个远房表妹青梅竹马,人人都以为,表妹才是我未来的正妻。可后来,我做知郡,母亲与我西京做礼部侍郎的舅舅通了信,没有聘表妹为妻,而是聘了新宁伯家的嫡女。”
季长盛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便是徐氏,这门婚事本是我高攀,与表妹的事只能作罢,我们家多多补偿表妹,叫她嫁个好人家,也便罢了。那时与新宁伯家方订了亲事,罗氏本与表妹关系好,如今换了个高门贵女做主母,她便怕了起来,擅自做主,倒了避子汤,怀了身孕,徐氏是伯爵府的嫡女,哪能受这种委屈。”
“母亲与我都觉得罗氏实在胆大包天,做的事不妥当,母亲便做主,赐了红花给罗氏,落了那个孩子。”
说到此处,季长盛叹了一口气:“那是个没成型的男胎看,本该是我的第一个儿子。但此事是罗氏错了,我不怪徐氏,与她成婚后也以礼相待,可她却仍容不下罗氏,只觉得区区一个贱婢便打了她的脸面,竟是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她。”
“罗氏错了,孩子也没了,她一病不起,罚也罚了,罪也受了,还搭上了我儿子的一条性命,何苦还要她的命呢。大雪天的,罗氏还病着,便非要叫她去跪在祠堂外,还不给厚实的衣裳穿,这般磋磨她,当晚罗氏便没熬过去。”
季长盛闭上双眼,面带苦色:“一条人命,便被她这么磋磨死了,我心中难受,想买一副上好的棺材板好生葬了,再给他爹娘多些银钱,到底伺候我多年,可徐氏却大吵大闹,又要上吊自尽又要告我宠妾灭妻,让人一副草席子裹着将尸体拖了出去。我没有办法,只能偷偷的给罗老爹和罗老娘多些银钱傍身。”
温酌默然不语,她竟不知,徐氏还有这样狠辣的手段。
“不止如此,她恨表妹,总觉表妹与我有私情,我与表妹虽有些情谊却没做什么苟且之事,发乎情止乎礼,她却容不得表妹。”
说到此处,季长盛忽的睁开眼,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