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进门向李承义道:“出去等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承义恭敬的答“是”,退出后将所有守卫撤离,自己也识趣,出去后将铁门从外面带上。
听到铁门哐一声关上,铁面人的眼睛动了动。
无衣见其看着自己不语,只能先开口:“先生,无衣这个样子恐怕没有办法跟你请安了。”
铁面人仍旧不语,牢里昏暗无光,无衣只见铁面人立的森严,不着悲喜。
她心下发紧,再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铁面人动了动,开口道:“王爷想知道,你为何放过李凤鸣。”
无衣心下松了口气,笑道:“因为无衣觉得他不该死。”
“奥?”铁面人这一声疑惑带着几分冷笑,“那谁该死?”
无衣知铁面人怀疑自己,越发平静下来,朝其低头恭敬道:“无衣自九岁蒙王爷教导,便知王爷的大业,非在一人一事一城,而是要建立一个人人安乐的盛世。但先生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无衣没等到铁面人发怒,继续缓缓道:“不是永远不可能,是当下不可能。无衣自幼便立志要为王爷成就大业,辅佐王爷成为旷古未有的千秋明君。直到无衣看到阳平七君子的新政,竟然与王爷的志向并无二样,无衣当时担心他们可能先一步做成此事,可看到新政失败无衣才明白,大业不是不能成,而是需要有人试错。只要将能避开的错误试尽,那王爷的大业便近在眼前。先生,无衣斗胆想问,您以为这个试错的人应该是谁呢?”
铁面人听罢,沉默片刻,忽哈哈大笑,走近无衣,伸手一只带着金丝软甲的手,朝着无衣左右挥出两道气光,将锁着无衣的铁链砍断,道:“果然王爷没有看错人。”
无衣浑身无力,手臂脱离铁链,两腿一软,一滩烂泥般坐在地上。
铁面人上前两步,伸出金光熠熠的手,无衣愣了愣,他似乎也觉得不妥,收手又站直。
“谢先生,不碍事的。”无衣道。
铁面人背手,倒也丢开无衣的伤,继续道:“听承义说你想要做武林盟主,这又是为什么呢?”
无衣伸手扶着绑她的铁柱站起,缓过劲道:“王爷想要重建胭脂军,无衣非常感激。但当年的胭脂军早已不复存在,现在所剩无非老弱病残。当年我娘,便是带着武林人士投在李和军下,才有后来的胭脂军。”
“所以你想效仿她?成立新的胭脂军。”铁面人说话有些激动。
“嗯,无衣以为这是目前最快的方法,朝廷除了向廊州北部增兵,也一直围着白山军。当年的亏,老皇帝自然是不能再吃第二次,白山军被困,征北军军权又在李和一派手中。”
无衣说着又向铁面人低头行礼,抬头才继续道:“恕无衣无礼。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一旦时局有变,王爷不能仅靠着先生的铁面军,到底”
无衣欲言又止,铁面人笑着接道:“你说的对,刺客到底成不了气候。”
说罢铁面人转向牢门:“好,我让承义尽快安排给你一个新身份,以便参加武林大会。”
无衣恢复了些气力,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铁面人身侧,低头道:“校尉安排的,那一定是最妥当的,可也一定会受人诟病,难以服众。我要的不是武林盟主的位子,我要的是能够予求予取的人心。否则就算天下变,他们又怎肯就此易志,那不是长久之计,于王爷的大业没有益处。”
“你需要什么,只管让李承义帮你,他若再对你不敬,不要说王爷,先生我第一个就会要了他的命。”铁面人说着伸出一只金手,五指一转将拳头握紧。
无衣点头:“多谢先生垂爱。”
铁面人说完正事方想起来什么,转身对无衣道:“适才进来听到李承义说,外面有人埋伏,像是来救你的,你有什么打算?”
无衣拱手作礼:“但听先生吩咐。”
铁面人挥手道:“算不上吩咐,你如今的身份被劫狱是最妥当的,一会我会安排,你大可放心。”
见铁面人要走,无衣将其唤住:“先生,无衣以为劫狱并不是最妥当的。”
铁面人听声回问:“你说。”
“无衣在等一个人,若他来此,那才是对王爷最有利的。可无衣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恐怕是要不成,若是不成,到那时再劫狱也不迟。”
铁面人忽笑道:“这个人可是李凤鸣?”
无衣答:“正是李凤鸣。”
铁面人呵呵一笑,抬手拍了拍无衣的肩,道:“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你与李凤鸣有何渊源?”
无衣笑道:“谈不上渊源,只是无衣年少时对其倾心,他却负了无衣,娶了她人,就这一点内疚,便是无衣那不到一成的胜算。”
“年少情谊最难忘,林无衣何时打过只有一成胜算的仗?”铁面人笑笑,“只是先生想知道,无衣可还惦念?”
无衣道:“无衣不敢撒谎,只是就算惦念,也是不可能有了。只不过先生抬爱,还当无衣是个天真的孩子,开弓哪有回头箭,永远也回不去了。”
铁面人哈哈一笑:“回得去!先生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会留李凤鸣一条性命,彼时天下都是我们的,一个男人而已,只要你想要,那就必须有。”
铁面人说着揽过无衣的肩,将无衣圈在自己臂弯拍了拍,仿佛天下已经尽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