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乘来青云镇青州军府是不愿意的,即便她耐着冷风在帘外站着将李凤鸣和阿苏的话都听完,也依然不觉得有理由救林无衣。
可是当哥哥看着她,问她能不能去试一试,哪怕只是看一看,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自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有啥能不答应的。
青云镇距离青云客栈三十里,阿苏和姚七换上黑色侍卫服,将马车架的飞起。
李千乘在车内东摇西晃,抓着车帘,没有一刻屁股坐在位子上,猛地一颠,整个人掉到车箱地上,气的干脆就不起了。
等到了青州军府门口,阿苏揭开帘子一看,失声笑了。
这哪里还是个郡主,简直像个街边发疯的婆姨。
见李千乘珠钗皆掉,发髻散乱,衣裳乱七八糟将人围成一团。
压着怒火阴着脸,抬起一双凤眼狠狠瞪着他。
阿苏忙收了笑,抬手又收手,指了指自己头顶,小心想李千乘道:“那个,头发得梳一下。”
见李千乘瞪着他仍旧不动,阿苏只以为是惹恼了郡主,耍脾气不愿意去救无衣。
他忙将李凤鸣搬出来,小声道:“侯侯侯爷他还等着消息呢。”
李千乘突然抬手拉起大衣袖在腿上扑打了下,两腿一蹬,小嘴一撇,低头垂目珍珠一般的眼泪沾在睫毛上扑簌掉下来,打湿在粉衣上:“都是随云她们帮我梳的,我不会。”
阿苏慌的连忙跪进车里,伸手朝着李千乘的头比划下了,又急忙收手,规规矩矩向李千乘道:“我梳的不好,但会一点,要不我帮你吧。”
李千乘看着阿苏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心下暗骂李凤鸣一句,又叹了口气,只能先将就如此。
车厢矮,阿苏跪着向前两步,却不敢十分近,隔着点距离,伸手将李千乘松散的发髻拆下来。
黑长的头发根根分明,如水般倾泻而下,阿苏将五指分开插入黑发之中,从发根一路梳到发尾,再将头顶分开耳朵黑发挽起一个发髻,盘在李千乘的发顶。
李千乘对他自然没有期许阿苏能给她梳出一个有模有样发髻,只要整整齐齐,看着像个正常人,她就心满意足。
感觉到阿苏在收紧盘发,她心下还抖了抖,担心太紧会疼,结果阿苏手一松,盘的正好。
她抬手向后将珠钗递上,好一会没人接,侧脸“嗯?”了声。
阿苏恍惚,忙接过珠钗,手下却是一点不敢马虎,将一枚牡丹金簪插进发髻之中。
“行了,戴多了也累赘,下车替你们瞧人要紧。”
李千乘说话,伸手将衣裳重新整理了一番,拧着身子整不到腰带,遂也看了眼阿苏,阿苏会意,连忙上手,寻着李千乘的纤腰,将绣花封腰理平整。
而后退下车,伸手将李千乘接下来,再和姚七一人一佩刀左右随着李千乘走到军府门前。
还未靠近便有人来拦,李千乘见此也不多说,称是侍卫长任长青的妹妹,来此找哥哥的。任长青听说纳闷自己并没有妹妹,出门见是乘花郡主吃了一惊,忙带着便往内走。
李千乘没得兴致再说什么客套话,进门便向任长青道:“我不是来找校尉的,是来看昨夜被校尉带来的女子的。”
任长青停下拱手道:“校尉此刻不在军府,您先喝口茶等一等。”
李千乘不悦道:“长青哥哥如今怎么如此见外,他不在就不在,你带我就去好了。”
任长青吓得连连后退,直称:“郡主使不得使不得,您是郡主,也是我们大将军未过门的妻子,要再提说儿时戏话,长青是要被杀头的。”
“那就赶紧带我进去,不然我当着你们大将军面叫。”李千乘说完自己也有些尴尬,可是她急呀,也顾不得许多体面,见任长青愣住不动,她更急了,“就是李承义回来也没有理由不让我见,他怎么也得尊我声嫂子,还是你不想认我这个将军夫人?”
任长青忙道:“不敢。”
说完带着李千乘来到铁牢。
铁牢门高五丈,门上有两个呲牙大张的虎头,顺着这门走进去,两侧侍卫林立,又是一铁门。
李千乘穿过第三道铁门时,脚都软了,这里面寒气森森,阴风阵阵,又暗又潮,还有一股骚臭味。
阿苏和姚七被留在第三道铁门外,任长青带着李千乘进去,倒没走几步,就来到关着林无衣的牢门口。
李千乘一见那白衣便认出是林无衣,只是她被绑在铁柱上,手脚缩着铁链,头发乱糟糟,抬头见她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