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七一头雾水,他听不懂,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阿苏。
只见阿苏窃笑一声,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阿苏又何尝不知道他们听从赵王命令做得都是违逆之事,可天下都在赵王手里,皇帝不过是个行将咽气的样子货,赵王登基也是早晚的事,他们投靠赵王又有什么不对。
“我想知道赵王都让无衣做过什么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知道。”
李凤鸣眼神热切,就差把他要救无衣脱离赵王控制写在脸上了。
聪明如阿苏怎会听不懂这话外之音,李凤鸣不是追问无衣杀他之事,而是关心无衣和赵王到底牵扯到什么地步,这份心只怕是两位师父都没有。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是从林将军出事后开始的。”
李凤鸣惊道:“那时无衣才多大?”
“九岁。”阿苏答。
“我第一次见赵王,是在林将军葬礼上,赵王背着人将无衣拉到一旁,给了无衣一把刀作为信物,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无衣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之后呢?无衣去找他了吗?”李凤鸣急问。
阿苏摇头:“没有,祝姨说京城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将我们带回逍遥山,嘱咐无衣说,一切都交给她,让无衣开心点,好好跟两位师父在青梅山庄等她带好消息回来。”
阿苏叹气:“什么好消息是一个没听着,坏消息倒来的快得很,祝姨找各大门派算账,被围在断崖,最后自己跳了下去,尸骨无存。”
阿苏说着眼睛红了一圈,鼻子吸了吸:“我一直不明白,既然说林将军是叛徒,那么为什么朝廷不追究不定她的罪,反而是满天下的人都恨不得她死。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朝廷说了算,还是天下人说了算呢?”
李凤鸣自责:“是朝廷对不住林将军。”
阿苏失声笑了:“我就说嘛,为什么要厚抚胭脂军,果然闹了半天,是让林将军给你们背了黑锅,你们颜面好看了,让她那么骄傲的一生最终却以万人唾弃收场。”
李凤鸣劝不了无衣,似乎也劝不了阿苏,他不是他们,但他知道他们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难。
“内忧外患之秋,需要的是大周所有儿女携手共渡,你们只当这是朝廷的过错,可是换一个朝廷,这样的过错就不会发生了吗?”李凤鸣并不求这样的道理人人能懂,他只盼每个人有饭吃,有人陪,心怀希望做着自己擅长的事。
阿苏一摆手,撇头道:“你别刚跟我说这个,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换谁都一样,我只管谁能为我们说话。”
李凤鸣叹气:“赵王许诺无衣了什么?”
阿苏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但若李凤鸣也能答应,他们又何必冒天下不韪跟随赵王。
“赵王说,国之不昌,是非颠倒,人心混乱,都是为政之失,他说林将军没有错,是朝廷错了,要将这黑白倒过来,就要先改变朝廷。”
阿苏心想索性都说了也好,反正这也不是他不说大家就不知道的事:“赵王说他可以帮无衣重新组建胭脂军,让胭脂军和林飞红的威名再次响彻天下。到时候看还有谁敢诋毁,对我们说出半个脏字来。”
李凤鸣素知赵王用人之道,朝廷内外受到赵王恩惠的比比皆是,其中大有忠良善勇之辈,行的也并非是歪魔鬼道。
这才是赵王党非但不能平息,反而越来越壮大的原因。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受控于任何人,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得到这一切,而不是一定要听从赵王安排才能获得这些。”
李凤鸣情绪激动:“一个保护好人的法度,一个惩罚坏人的规则,一个平等的,公平的,没有含冤莫白,没有有理难说,不依靠任何人任何一张嘴去轻断他人性命的天下。”
姚七听不懂,但知道这都是很好的话,阿苏怔住,望着李凤鸣,像永平五年冬他望着无衣时一样,一颗心噗通噗通,只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会有吗?”阿苏喃喃道,“你说的天下会有吗?”
李凤鸣能得到阿苏的回应,几乎是喜极而泣,只要多一个人懂得,他的心头就多一份希望。
“当然会有。”李凤鸣看着阿苏,“一定会有!”
阿苏猛然想起什么,慌的直摇头,急急拉住李凤鸣:“快快,快去救无衣,立刻马上!”
李凤鸣一时只当阿苏醒悟,安抚道:“别急,你先细细跟我说,无衣都帮赵王做过什么,还有什么人知道。”
“来不及了!”阿苏跺脚急哭了,他喊道,“无衣落在李承义手里不死也得残!”
李凤鸣将阿苏拉住,按在凳子上,一双深眸闪过刀光,认真看着阿苏道:“为什么?李承义不也是赵王的人吗?”
阿苏哭道:“你知道李承义右脸上的疤吗?”
“是无衣伤的吗?”李凤鸣猜。
阿苏连连点头:“是无衣伤的,但右脸落疤是胭脂军给俘虏落下的记号,李承义自小狠不得将无衣剥皮削骨,落到他手里,无衣必然是不能全身而出的!”